“我以此策領你們去借糧,你覺得能成么?”
乞大力心道:“原來這是他的打劫之法!若是用此法搶掠,十拿十穩!……好陰險!真是高招!”答道,“大人此法妙極,必定能成。”
“你愿跟我去么?”
禿連覺虔的獲利實叫乞大力眼紅,他唯一的擔憂就是莘邇有無能力帶他們成功,現下解決掉了這個攔路虎,他再無遲疑,啪的一聲,帽子丟下,跪倒其上,大聲說道:“小人是個耿直的老胡,沒什么花花腸子,好有一比,褲襠里那物放屁,梃氣!大人指哪里,小人就打哪里!”
梃者,棍棒。梃氣,也就是棍氣。他這句俗語,莘邇是頭回聽,想了下才知意思,失笑說道:“是啊,你是個耿直人。”
劉樂沒聽懂這句俗語的意思,問她爺爺。劉壯嗐嗐幾聲,說道:“男人的話,你打聽個甚!”
劉樂挨了吵,噘嘴回到莘邇的身邊,說道:“大家!爺爺罵我。”
莘邇笑道:“這回你得聽你爺爺的。”拂去她肩頭上的薄雪,不經意碰到了她的面頰,觸手冰涼,解下大氅,給她披上,耳鬢廝磨間,一股淡淡的清香繚繞鼻端。
劉樂垂下頭,胸口怦怦直跳,想要躲開,堅持著沒動。風雪寒澈,少女半羞半喜的嬌柔,卻使人心頭蕩暖,不覺如置身在春風沉醉的夜晚。莘邇仔細地為她系好氅襟的絲帶。
乞大力從地上爬起來,悄咪咪地斜瞄劉樂,心道:“真漂亮!我那豬婆娘,胡子拉碴的,沒法比!”他妻子體毛重,黑黝黝的長了層胡須。
“今晚我要召你們來我帳中,商議此事。大力啊,你知道我對你的希望么?”
乞大力心道:“不就是要我打頭陣么?”痛快應道,“大人放心,小人必使大人滿意!”
回到賀干部,劉樂想和莘邇多待會兒,被左氏看到,給叫了去。
左氏在胡中沒有朋友,賀昌興等的妻子們皆是胡婦,她也不想認識,劉樂既是同族,又嬌憨俏麗,左氏很喜歡,與她雖無愛好上的共同語言,仍常找她說話。
傍晚,莘邇與劉樂、劉壯共吃過飯,劉樂跟著她爺爺依依不舍地回去。
莘邇召乞大力、禿連樊、蘭寶掌等小率來到。
帳內火把通亮,數十件精良的鎧、弓、刀、盾堆積,熠熠生輝。
禿連樊等人從入帳起就被這堆甲械吸引住了,卻聞莘邇叫乞大力過去挑揀,而不招呼他們,一下引得諸人羨慕,蘭寶掌更是跳起嚷叫,直說莘邇偏心,渾然忘了他前時的不恭。
也難怪他著急。
胡部與唐人的部隊主要由國家供給不同,部民平時放牧,戰時為兵,大率們是不給他們配發兵械戰馬的,全得由他們自籌;戰馬好說,兵械就難辦了。胡人的冶煉技術不如唐人遠甚,豬野澤又懸於漠中,與外界來往較少,良弓好甲實在是殊不易得,一件好的甲械弓刀,價如珍寶,普通的部民也好,小率們也好,這些都是他們家族力量的象征,可以世代傳繼的。
莘邇這才徐徐說出,乞大力是要跟他借糧去的,自當得有好甲好弓。
諸人里頭心思活泛如禿連樊者,頓時生疑,知道乞大力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怎么會肯跟莘邇打劫去?不怕吃虧么?發問之下,乞大力乃代莘邇道出他“里應外合”的計謀。
禿連樊等人與乞大力一樣,不愿打劫只是擔心部屬也許會傷亡過多,有損他們的實力,而今聞罷此策,竟是穩打穩勝的,便皆改了主意,有便宜不占豈非蠢貨么?包括連那蘭寶掌在內,個個虎躍龍騰,全都求請莘邇帶他們同去。
莘邇大喜,卻沒有立刻同意,而是說道:“兵者,兇事也,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上次我給你們出此良策,你們不從,此時你們貪圖獲利,又定要跟從,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軍令兩點,你們須得答應。”
禿連樊說道:“大人請說。”
“我說進時,你們不能退;我說退時,你們不可進。進退均從我令,不從我令者,斬之!你們能答應么?”
諸小率既圖羊馬,又圖甲械,利欲熏心,都想道:“他讓咱們進,咱們就進,不讓進,咱們就不進,無非進退從令,不算甚么。”
乞大力、禿連樊帶頭,小率們俱應道:“愿從大人軍令!”
莘邇即命他們平分了軍械,定下次晨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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