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襲領命,率本部五百甲騎馳擊。
莘邇散開胡騎,命從兩面游射,親引百騎,抄其后路。
昔日面對郭白駒、索重部下的定西甲騎,莘邇沒有一戰之力;今對胡騎,卻如那日的翻版,只是帶領甲騎的,這次換了是他,以優擊劣,綽綽有余。
甲騎陷陣可以用一往無前形容,被鎧甲嚴密保護的騎士和坐騎,壓根不怕胡牧的箭矢,沖鋒以槊,近戰刀、槌。胡牧擋者披靡,欲分開逃跑,三面被圍。戰不多時,胡酋便即投降。
帶了此部的胡酋一家男丁從軍。
莘邇分半數兵馬給嚴襲,叫他渡至河西,自率六七百騎在東岸,一道南下。
兩路兵馬齊頭并進,凡到胡部的率帳地,或直接以甲騎踐踏;或先用輕騎驅趕,再用甲騎沖踏,戰無不克。連戰兩日,破胡部四個,離酒泉的郡治祿福已不到三十里。
這天,斥候來報,祿福方向來了數百騎兵。
羊馥說道:“祿福方向?明公,會不會是氾太守?”
莘邇說道:“比我預料的晚來了一日。”吩咐說道,“豎王節,把俘虜們帶出。”
羊馥應諾,沒有就走,遲疑了下,問道:“將軍,要不要排列軍陣?”
莘邇笑道:“氾府君非我敵國,受我督統,是我的帳下吏;何須列陣?”
羊馥聽了這話,不由心道:“將軍到任建康以來,數被氾、張諸輩侵凌,而將軍默不作應,我以為他怯;於今觀之,將軍英毅倜儻,此等風范,又豈會怯懼彼輩?想來當時,無非是因初到新郡,耳目不明,故此慎事自重,藏器於身,默察靜觀,待機而動罷了。”
他的這番猜測,倒是不錯。
羊馥恭謹地行了一禮,把莘邇的命令傳達下去。
親兵把丈余高的節杖立起在草地上。
節杖下放置胡坐,莘邇按劍坐定,羊馥、張景威、向逵等吏侍衛於后。擒獲的諸胡部酋大和他們的家人被捆得如同粽子,跪在莘邇的前邊左右,其側各立甲士。
不多時,南邊行來一隊唐兵,停在數箭地外,兩三騎上前。
當頭之人,可不就是氾丹?
氾丹氣急敗壞,催騎近前,也不下馬,一眼看到莘邇,喝道:“莘阿瓜!你不告而入,犯我境為甚?”
莘邇神情自若,指向節杖,問道:“此為何物?”
“王節!”
“既知是王節,還不下馬?”
“你個村夫,拿王節壓我?”
“君譽我村夫,實不敢當。阿瓜固然粗鄙,王節豈容你辱?”莘邇變色,叱道,“此節,大王所賜,戰時得斬犯軍令者!氾府君,你欲犯我法么?”
假節者,平時不得處置人,但在戰時,可殺不從軍令的。莘邇連日與胡部交戰,恰是戰時。
氾丹冷笑說道:“怎么?你還敢殺我不成?”話是如此說,壯臉面而已,到底不敢試,下了馬來,逼近質問,“你無緣無故,為何擅犯我境?”
莘邇尚未回答,站在他身后的向逵、張景威兩人,同時上前,各握劍柄,斥道:“上官面前,不得無禮!退后。”
向、張兩個,一體壯,一聲響;氾丹沒有思想準備,下意識地退了兩步,待回過神來,再往前上時,已經失了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