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邇做出決定,說道:“明日我就上書主上,舉薦卿兄并任長流參軍。”
“并任”云云,說的是按照規制,十八曹的十七個參軍、行參軍,本該各有一個名額,但在實際上是并無限制的,有的曹,參軍多者可達十余,少的也有一二個。如羊髦所說,莘邇到底是剛被任為左長史的,就算舉薦私人,也不好把原來的長流參軍給免職,要知,能在督府當個曹掾的,誰還沒個背景了?因是,出於平穩起見,“并任”是最好的選擇與辦法。
說完羊馥的任職問題,羊髦問出了他最關心的東西,說道:“明公,你適才說大王雖然蘇醒,近日朝中恐怕仍會有動蕩。此話何意?”未等莘邇回答,自己猜測緣故,又說道,“可是大王的傷勢太重,盡管蘇醒,但仍不樂觀?”
“此其一也。”
“敢請明公詳示。”
莘邇憂心地說道,“你說的不錯。大王盡管醒了,但據我的觀察,傷勢仍然很重。聆受大王旨意的時候還好,我拜辭出殿時,瞥到大王口、鼻出血。這回墮馬,大王極有可能傷到了肺腑。”
羊髦聞言,神色沉重。
肺腑遭創,藥石難醫。若被莘邇料對,那令狐奉的這回蘇醒,沒準兒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羊髦問道:“其二為何?”
莘邇把令狐奉的兩道令旨,以及把王國大中正的職務轉授給陳蓀、任命令狐曲接替宋翩出任上軍將軍等事,一一說給羊髦。
羊髦的神色越發沉重。
他喃喃說道:“這幾項人事變動,泰半有關宋家。大王對宋家生疑了么?”宋家權傾朝野,令狐奉若是對宋家生疑,兩邊動起手來,朝局的確定會出現動蕩,而且動蕩還會不小。
羊髦尋思稍頃,由此處想到了另一處,眼光明亮地看向莘邇,說道:“明公,朝局或會動蕩,這姑且不說,髦細品大王的此數道旨意,明公恐怕將會有禍事臨頭了啊!”
“此話何意?”
“明公得大王升遷,授以重任,看似喜事,而細究之,大王卻分明是在把明公推到火上啊!”
“你是說宋家會把我視為眼中釘么?”
莘邇接替了宋方的軍職,這一點,在莘邇的意料中。
“不止宋家!”
“怎么說?”
“大王擢明公為武衛將軍、督府左長史,又任陳蓀為王國大中正。督府長史、王國大中正,自定西建國以來,九成九都是由隴人擔任的,而明公與陳公,俱非隴人。非隴人而據‘隴位’,明公,不但宋家會視明公為眼中釘,隴地的各大士族也會把明公視為眼中釘了!”
莘邇默然,稍頃,笑道:“好在尚有陳公與我同在火上。”
“不然。”
“如何不然?”
“明公與陳公不能比。陳公家與大王同鄉,定西立國至今,陳公家歷任朝中高官顯貴,此明公不能與陳公比之一;陳公本人,從不與朝臣過分親近,亦從不與朝中諸公結怨,翩然獨立,此明公不能與陳公比之二。今明公與陳公雖同據‘隴位’,隴士之怨,必首集明公。”
說白了,陳蓀在朝中根基頗深,莘邇根基淺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