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道:柿子先挑軟的捏。隴地士人的不滿,因此而肯定會首先爆發在莘邇身上。
對這一點,莘邇在接旨的當時,就已經隱約想到了,不過他想的,沒有羊髦說的這么透徹。
莘邇苦笑心道:“小羊說得甚是。”想起了校事曹的事情,又想道,“現下已是如此,被令狐奉架到了火上,要再加上校事曹,等我當上了這個特務頭子,只怕不止隴士會對我更加厭惡,縱然寓士也會對我敬而遠之了。”琢磨心道,“令狐奉今天給我升官,給我加兵,我最初還覺得這也許會有利於以后,現下來看,非但無利,反是埋雷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應對。”
想來想去,一時無有良策。
他便虛心求教,問羊髦:“事既已如此,卿可有救我出火坑之策?”
“髦有三策。”
莘邇驚喜,心道:“三策之多?”
辦法越多,就說明解決這個難題的把握越大。
他問道:“哪三策?”
“孫衍,寓士之望;唐艾,寓士之秀。方今之計,欲抗隴地閥族,只有引寓士為援。寓士雖不及閥族在朝中的權勢,然如匯聚,亦不可小覷。”
權力是你死我活的斗爭。
莘邇身為寓士,先天的就與隴州本地的閥族對立。
從建康郡府里頭,先以張道將為代表,后以麴經、高充等為代表的土著士人與以黃榮等為代表的寓士之間的爭斗,就可以看出,土、寓的矛盾是很難調和的。
莘邇初到建康任太守時,還抱著土、寓兼用,不管土著士人也好,寓士也罷,只要有才能,他就公平公正、“兼收并蓄”的“幻想”,然而現實教訓了他。
即便他有此公心,奈何屬僚無有此意,強行攏在一起,底下只會勾心斗角,互相拆臺。
通過自己的親身感觸,他目前已經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之前的“幼稚”。
土著士人和寓士。
這兩者,他必須從中選擇一方為主要的依靠,或稱為“結盟”的力量。
也不是不能選擇土著士人,但如果選擇土著士人的家族,就比如選擇麴家、抑或宋家,還是那句話,憑莘邇的籍貫、身份,只能給他們做“走狗”,成為依附者。莘邇對此當然不愿意。
留下給他的選擇,便只有寓士了。
孫衍是寓士中德望最高的,唐艾是寓士中才能最出眾的其一。
把他兩人團結到身邊,就等同於把大部分的寓士力量團結到了自家的左右。
拿這股力量對抗宋、張、氾等本地閥族,雖然仍不能取得優勢,但至少可以讓宋家等不敢輕舉妄動了。
莘邇對土著士人與寓士的關系,已然有了明悟,對羊髦的這個建議自是立即接納,笑道:“士道,唐司馬確為寓士之秀,而卿之才,亦不相讓矣。……請問,二策為何?”
“欲鎮虎豹,刀兵不可無。今亦同理,軍、政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