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已經發下回復,羊髦、張龜等已然領了印綬,正式上任。
莘邇收起了笑容,說道:“士道、長齡,大王無攻襲柔然之意。”
剛才,陳蓀對莘邇說了兩件事,一個是叫他舉賢,另一個則就是令狐奉對他的上書的態度。
張龜喃喃說道:“大王無有此意,那將軍領兵出外的籌劃就難辦了。”
莘邇問羊髦,說道:“士道,可有良策相對?”
羊髦也犯了愁,說道:“縱有良策千道,大王不允,都是無用。”
這是實在話。再好的主意,最終的拍板權在令狐奉那里。令狐奉不同意,誰也沒辦法。
莘邇神色如常,心里邊翻江倒海。
隨著令狐奉一系列劍指閥族的舉措出現,王都已成漩渦,他作為被令狐奉重點照顧,掂拎出來的馬前卒,身下就是火山。這個是非之地,多留一天,就多一分危險。想前日,他急著入都;到了王都,現下又一心出外。歸根結底,一入一出,都是因為令狐奉。
他感嘆想道:“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誠不我欺!仰人鼻息的下場就是如我今日,身不由己!”
羊髦、張龜皆無對策,此事只能擱置,留待轉機的出現。
莘邇說道:“大王催我舉賢。士道、長齡,你們說我宜舉何人?”
張龜老實,堂上又無別人,他說話不拐彎,一語道破令狐奉的用心,說道:“明公,大王是非要把你逼到絕地啊!”
為了能發揮莘邇最大的作用,令狐奉連從妹都準備嫁給他了,在等同向閥族“宣戰”,剝奪閥族特權的“求賢令”此事上,當然不會放過莘邇,容忍他保持沉默。“求賢令”的關鍵在“不拘門第”四字上,令狐奉催促莘邇舉賢,其意一目了然,是在逼迫莘邇表明立場,趕緊給他舉薦幾個寒士出來;并且不出意外的話,莘邇舉薦的人,令狐奉大約還會統統給以優任。
“長齡,你有何見?”
張龜想了下,說道:“郎中令陳公前日舉薦了三個人。兩個寒士,另一個門第頗高。大農孫公所舉亦類是。明公,是不是可以效仿陳、孫二公,也這樣舉薦?”
羊髦搖動折扇,想了下,說道:“陳、孫二公,非明公可比。司馬此議,不妥不妥。”
莘邇問道:“士道,你的意思是?”
“方今之策,只有盡舉寒士。”
張龜驚道:“那豈不是將要大大得罪閥族?”
羊髦說道:“明公已是閥族眼中釘,眼前能夠依仗的,唯有大王。而以大王的性子,首鼠兩端,八面討好,只會惹大王生惡。”
張龜的建議不太行,羊髦的建議也不太好,綜合他兩人的意見,莘邇做出了自己的決定,說道:“士道,你文采好,代我草擬舉賢上書。”
“明公欲舉何人?”
“陳公舉了三人,我不能比他多,兩人足矣。”
“哪兩人?”
“建康黃榮,干練勤恪;牧府賈珍,忠於王事。我,舉此二人。”
羊髦咂摸稍頃,說道:“妙哉,此二人選上佳。”
莘邇前薦傅喬繼任建康太守,被令狐奉稱為念舊,今舉黃榮、賈珍,正合令狐奉對他的評價,此其一。黃榮是寓士,也算寒士,舉薦他,符合“不拘門第”;賈珍雖然出身名族,但與莘邇有仇,舉薦他,顯出莘邇的大公無私,此其二。
兩下綜合,果然妙哉。
只是,莘邇打算的好,令狐奉會滿意么?
羊髦提出了這個問題,說道:“唯是大王若意猶未盡,再叫明公舉賢?”
“走一步,說一步罷!”
羊髦便就下榻,到案前,提筆擬寫上書。
院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此起彼伏的喊叫,驚到了堂中。
莘邇三人舉目看去,見一人騎馬從外闖進,七八個府吏緊追后頭,叫嚷阻止。
三人面面相覷。
武衛將軍位高貴重,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在府中馳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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