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了令狐京此篇《自然論》的問世。
令狐京心道:“壞國事者,實清談也。夸夸其談,不務實務,此西朝所以鼎遷。我作《自然論》,雖言名教與自然同體,暗諷之喻意,誠在推重名教。氾朱石素有能臣之名,少時得譽“麒麟郎”,而不解我真意,惜哉!”
他謙虛地笑道,“拙作何足譽!比之輔國《矛盾論》,米粒之光耳。”衷心佩服地說道,“輔國借有無之說,提‘矛盾’之論,拔出流俗,高屋建瓴,理致精微。京究輔國意圖,所欲述者,斷非自然與名教之爭,而乃是治國安邦、行軍戰爭的不刊之論啊!文如大河之滔滔。勝京萬千!輔國,當世雄才!”
這番話是令狐京的真心之言。
氾丹讀令狐京的《自然論》,至曉不倦,不過讀了一個晚上罷了。
令狐京讀莘邇的《矛盾論》,那卻可是連著讀了半個月,閉門不出,日夜揣摩,食不甘味。
領會貫通以后,令狐京不禁對莘邇惺惺相惜,只覺他的所言所論,都像是自己想的一樣,只是自己沒有能力把它總結出來。
氾寬、氾丹也承認莘邇的此著,確然非同凡響。
只此一論,就使莘邇一躍成為王城談玄的頂尖名家。
氾寬父子不欲多夸莘邇,附和了兩句。
令狐京察言觀色,改換話題,說道:“錄事公似有所思。敢問錄事公,可是京來的不是時候?擾到了公?”
氾寬心道:“鮮少聰慧,我不妨將難題告之,看他有沒有應對之策。”放下茶碗,說道,“鮮少,你來之前,我與阿恭在議論朝事。”
阿恭,是氾丹的小字。
令狐京已經把葡萄吃完,他灑脫地笑道:“如此,葡萄既盡,京敢請辭。”
氾寬說道:“誒,你不要走。我正想請你來,聽聽你的意見。”
令狐京見受挽留,也不推辭,復坐下,問道:“敢問錄事公,是何朝事?”
氾寬說道:“你適才數提輔國。此事便與輔國有關。趙染干投我定西,朝廷加以封拜,輔國這幾天,每日都接見於他。這件事,鮮少可有聞聽?”
令狐京不動聲色,說道:“有。”
“趙染干一個降胡,輔國卻這般看重。輔國怕是生了攻朔方之意。假使輔國心意得成,遂克朔方……。”氾寬憂色重重。
不必他說完,令狐京也已能明白他的所憂是什么了。
令狐京說道:“錄事公之憂,京知之矣!”笑容呈現誠懇,說道,“錄事公,京不敢瞞,京今日求見公,亦是為此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