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慕容氏那位祖上與其叔父爭位的時候,吐谷渾沒有幫他,保持中立,知道他是在沒事找事,就說,馬是畜生,斗是它們的常性,何必遷怒於我?遠離容易,我帶部眾遠去萬里之外就是。便領著早年其父分給他的一千七百戶牧民,西遷而行,到了隴州的南邊。
吐谷渾帶走的這一部慕容鮮卑,繁衍至今,也建立了粗陋政權,即於下被外部呼為“吐谷渾”的吐谷渾鮮卑。
慕容氏的那位祖上后來懊悔,追思之,就作了這首《阿干之歌》,歲暮窮思,常歌之。
“阿干欲歸馬不歸”,唱的是吐谷渾離開未久,慕容氏的那位祖上就后悔了,遣人去追。吐谷渾說牧場狹小,我是卑庶,理應把牧場讓給我弟;你們要我回去也行,請試驅馬令東,馬若還東,我就相隨而歸。追者二千騎,便擁吐谷渾部的馬向東,哪知才出數百步,馬群就悲鳴西走。如是者十余次。委實沒有辦法了,追者跪地說道:這不是人能辦的了!只好放吐谷渾引部西去。
《阿干之歌》雖是慕容氏所作,但其所唱的“嫡庶分家”之故事,在鮮卑各部是普遍存在的,故是傳播甚廣。拓跋倍斤知此歌。
他聽到歌聲,問道:“這是誰在唱?”
此前在城門口見過禿發勃野的那個拓跋大臣回答說道:“是隴西禿發部大的兒子勃野。”
“便是定西的那個使臣?誰叫他來陪從送葬的?”
“是我大膽做主,同意他來的。”
這個大臣名叫丘敦犍,是拓跋本族的十姓之一,現為拓跋倍斤的親信重臣。
拓跋倍斤“哦”了聲,不再追問,說道:“召他近前。”
兩個鮮卑侍臣把禿發勃野叫了過來。
拓跋倍斤盤腿坐在地上,也不起身,上下打量,心道:“好一個俊武的兒郎!”說道,“你是禿發的兒子?”
拓跋倍斤登位以來,四處征戰,北破高車,西敗鐵弗,戰功赫赫;因在慕容魏國做過十余年的質子,學得了魏國的典制,對本部大刀闊斧,進行改革,一變固有的部落松散形式,效仿魏國,設置百官,分掌諸職,拓跋由是乃有章制,文功亦卓;拓跋部之前并無城池為都,可汗也是住帳於野而已,筑城於秦之盛樂舊縣附近,定為汗城,也是拓跋倍斤的決定。
本就是個雄主,兼新遭刺殺,愛子身死,殺氣騰涌,他的目光就越發給人以威壓。
然在他的注視下,禿發勃野不卑不亢,答道:“是。”
“為何唱《阿干之歌》?”
禿發勃野把對那拓跋軍官用過的說辭拿出,稍做變化,答道:“我部與貴部原為一家。在下素聞可汗世子的美名,渴慕謁見,述以先人譜系,或可與世子論為兄弟,卻方到盛樂,驟然劇變,世子不幸遭害,我心哀慟。《阿干之歌》唱者,是慕容氏不得再見其兄;如今世子已逝,勃野亦不能見得了!思之郁壘,哀難自禁,不覺而歌之。”說著,淚如雨下。
拓跋倍斤很喜愛拓跋連,被勃野觸動感情,眼眶濕潤,說道:“難為你有此心!”吩咐道,“說來你家與我家確然同祖。你坐下吧。”
有資格坐到墓室邊上送葬的,不是親族,就是親近的朋友。讓禿發勃野坐下,說明認可了他至少是遠親的身份。禿發勃野行了一禮,坐到了倍斤的身側。
安崇等人望見之,心中皆道:“勃野之策,最難的便是第一步,得到倍斤的好感。倍斤讓他坐下,事情已經成了!看來不用再等太久,很快就能與倍斤闡述相盟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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