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亡齒寒’的道理,我王與輔國焉會不知?戎秦如攻可汗,我國一定會發兵出秦州三郡,在南邊呼應可汗,為可汗解圍!”
“是么?”
“戎秦攻朔方,我國發兵於南;戎秦若攻我秦州,請可汗發兵於北。我國與可汗南北響應,如此,不但我秦州可安,可汗的朔方也必定無事!這就是我王與輔國的籌謀。”
拓跋倍斤說道:“說的挺好聽。要是戎秦打朔方,你們不管呢?我還能強迫你們出兵不成?如是你們朝中臣子不愿助我,你口口聲聲‘你王’,你們的大王只是個孩子,他做得了主么?”
禿發勃野說道:“我王盡管年少,聰穎異常,朝臣俱皆愛戴。便不說我王,戎秦如攻朔方,輔國將軍是肯定會相助可汗的!”
“你們的輔國將軍,我聽過他的名字,有些軍略之才,約略可與我長子相敵……”
禿發勃野忿然變色,起身怒道:“可汗可辱我,輔國將軍,我朝砥柱,北破柔然、西平西域、東滅戎興,為我朝開疆千里,威震南北,論以武功,可汗請自問之,遑論可汗長子,可汗可與比么?輔國豈可由可汗輕辱!”瞋目叱聲,按腰挺身,俊武外露,驚動了滿帳的鮮卑文武。
他一直面帶笑容,忽然大怒,也叫拓跋倍斤呆了一呆。
拓跋倍斤笑道:“聽你這么一說,輔國確是了不得,我子比不上!你坐下。老子一時失言,你激動什么?”
禿發勃野見好就收,坐回坐上。
拓跋倍斤說道:“你們的輔國將軍能不能打,咱先不說。我就問你,你如何敢打包票,言你們的輔國將軍肯定會相助於我?”
禿發勃野放緩語氣,說道:“輔國將軍明見遠識,‘唇亡齒寒’四字,便是輔國將軍告訴我的,可汗有難,輔國怎會坐觀?
“且輔國將軍信義素著。輔國嘗宰唐昌郡,夜宴盧水雜胡,酒酣,郡功曹獻寶,雜胡中有一小率,喜寶中一刀,輔國贈此刀與之。輔國亦喜此刀,次日酒醒,頗為不舍;小率聞之,還刀於輔國,而輔國守信,終不取。對一個雜胡小率,輔國尚且如此信用,況乎對可汗?輔國的誠意,可汗無須疑慮。”
拓跋倍斤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回客舍去住,我明天給你答復。”
等勃野離開,拓跋倍斤問帳中諸人,說道:“定西的提議,你們覺得怎樣?”
丘敦犍、紇骨萬,還有拓跋倍斤帳下的頭員大將賀蘭延年,并及拓跋十姓、獨孤、烏桓各部的將帥等人,紛紛表態,有的贊成,有的反對。
拓跋倍斤問孫冕,說道:“先生以為如何?”
孫冕說道:“禿發勃野說咱代北地狹民稠,不足養撫百姓,如得朔方,可置十萬帳部民,這話不錯。但更要緊的,可汗,我代北北為柔然,南、東為徒何,受限其中,譬如人也,屈膝蹙坐,不得伸展,今如得朔方,可稍展可汗一腿。”
徒何,是拓跋部人對慕容的唐語稱呼。有音譯不同的原因,徒何不及慕容的含義美,也有蔑稱的用心,就像蒲秦稱慕容氏為“白虜”近似。
“先生同意與定西盟約?”
“徒何國主病重,其國中將生內亂。在它內亂生前,可汗如能據朔方在手,盛樂在徒何北,朔方在徒何西,待其亂起,就可伺機用兵,或從北下,或自西出,或兩路其發,從容攻略了!”
這一條理由,比前兩條理由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