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詞眼眶通紅,淚水滾下,一言不發,帶了數十兵卒,提劍奔向彭模城下。
主將臨矢石,父子相繼斗,荊州兵士氣大振,不到半個時辰,彭模城克。
周安這時才去看兒子,手到鼻間,覺他居然還有鼻息。
袁子喬馬上命備車,把周楚放在車上,親自護送前去桓蒙的軍營,為他醫治。
桓蒙見到周楚,先不問戰況,一邊催促軍醫治療,一邊眼含熱淚,嘆與司馬無忌等人,說道:“周益州諸子,楚最俊秀,益州常對我說,光大周家者,必此子也!”俯身撫摸周楚緊閉雙目的臉頰,喚周楚的字,哽咽說道,“元孫、元孫,卿如因此而亡,我何面目再對卿父!”
……
漢中,沔陽,白馬城。
高延曹摸著下巴,呆呆地瞧著城壘,看了半晌。
部將問道:“將軍,看什么呢?”
“這城中守將是誰?”
“無名鼠輩!”
“卻是有點謀略。我兩次佯敗,他都不肯出城來追。”高延曹遠望白馬城垣,又看了兩眼,做出了決定,說道,“他娘的!那咱們就不打此城了!”
“那打哪里?西樂城么?”
“西樂不行。西樂在東山上,太不好打了,即使佯攻,也會使我部傷亡不小。也不繞彎子了,咱們打沔陽城去!”高延曹旋馬回馳,奔了片刻,問從騎,“元光有消息了么?”
從騎答道:“自數日前入山,至此時,一直沒有消息。”
“這猴崽子,不會是迷路了吧?”
……
沔陽城西的一座山中。
且渠元光與四五個隨從,趴在片灌木中,窺視前邊空地上的數十棟干欄。
干欄,是僚人住宅的名字。
僚人喜住山林間,故此他們的住宅,是依樹積木,分為兩層,樓梯相連,下畜雞犬牛馬,人居上層。干欄有大有小,家口少的,就小一點,多的,就大一點。屋頂用茅草、樹葉、樹皮等覆蓋;墻壁用材以木和竹為主,不加粉刷;編竹或鋪竹木為樓面。室內的陳設非常簡陋,無桌椅床榻,唯以一牛皮為裀席,起坐寢食都在其上。除了廚房,不分隔間,男女老幼聚處。廚房的炊具也很簡單,一個三四尺的方板,鋪竹架,之中置灰生火,以塊石支鍋做飯。
兩個僚人的男子,此時正坐在干欄下的地上,各捧著個如杯碗的陶器,那陶器的上端側面植有一管,像是瓶嘴。這兩個男子沒有用嘴,而是在用鼻子吸引器中的酒漿。此謂“鼻飲”,乃是僚人的習俗。
三個僚人的女子蹲在旁邊喂養雞犬,都穿著如桶的裙子,發髻垂於腦后,在她們的耳朵上,俱斜穿了三寸的竹筒,作為耳飾。其中一個女子的耳筒上,掛著兩顆珍珠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