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莘邇令槌牛殺羊,叫三軍飽食。
……
入夜,莘邇不動旗鼓,集合兵馬。
唐艾、令狐京等文臣,北宮越、羅蕩、禿發勃野等將校,悉數到齊,排列帳前。
莘邇說道:“沔陽已下,南鄭能不能拔,就在今晚!”他按劍顧盼,問諸將,“誰愿為我先登?”
禿發勃野是騎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何在,穩當當地站著不動。北宮越待要應聲,早有一人邁步出列,大聲應道:“末將敢為公先登!”眾人看去,乃是羅蕩。
莘邇喜道:“非將軍不可!”
……
各營做備戰的準備。
莘邇引眾人回到帳中,暫作等待。
嘩嘩的雨聲傳到帳里,冷風掀開帳簾,吹卷案上的燭火。
明滅的光下,令狐京坐於榻上,神色變幻,終於安耐不住,說道:“公欲夜攻南鄭么?”
莘邇答道:“正是。”
“陰云密布,雨水滂沱,兼是夜晚,兵卒視物尚且困難,明公,如何可以攻城?”
莘邇笑答道:“鮮少,此千里之策也。恰因為守卒以為我軍不會夜雨攻城,所以我軍才要出奇制勝!”
令狐京說道:“可如果戰斗不利,恐怕只會徒增傷亡,無益於事啊!”
“我轉戰東西,克龜茲、斗朔方,而比及險隘,龜茲、朔方,皆不能與南鄭相比。我軍頓師南鄭城下,已有旬日,久攻不克,梓潼、巴西的蜀軍援兵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來到,等到那時,南鄭只能是愈加難打。如果不借雨夜的機會,發起一場奇襲,那以鮮少之見,我軍該如何才能奪占此城?”
令狐京搖動羽扇,深思熟慮似地說道:“上午不是剛接到桓公軍中的捷報么?桓公已克彭模,距成都只有百里之遠了。接下來,桓公肯定會與蜀兵在彭模、成都間鏖戰。與其冒險於現下攻打南鄭,明公且何妨稍候,待桓公與蜀兵的戰斗有了結果之后,再做籌劃?”
“你的意思,是等桓公與蜀兵分出勝負,我軍再打南鄭?”
“是。”
“如果桓公敗了呢?”
“桓公如敗,說明蜀兵猶強,我軍就算打下南鄭,勢必也難長期堅守……。”
莘邇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明白了。鮮少你是在說,桓公如果敗了,我軍就撤回秦州,自此不提攻打南鄭的話;而桓公如果勝了,我軍然后可以再打南鄭。”
令狐京遲疑了下,說道:“京即此意。”
莘邇似笑非笑,說道:“鮮少,當日提出配合桓公伐蜀的是你,今日我親自領兵南下入蜀,又說不宜於此刻攻打南鄭,應當坐觀桓公成敗的,還是你。鮮少,你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是想幫桓公伐蜀,還是不想幫?”
“……,明公,伐蜀是國家的大事,當然應該支持,然以京愚見,支持歸支持,卻似亦不應冒險硬攻南鄭,畢竟折損的都是咱們隴州的子弟!”
莘邇慨然說道:“鮮少,卿意我已知,毋庸多言了!誠如卿言,桓公千里伐蜀,所向披靡,兵鋒已至成都百里外,然我軍入漢中半月,到現在卻連個南鄭都不能打下!已是不如桓公。
“要再按卿之所議,靜候桓公與成都決戰,觀其成敗,其后再作進退的話,更是只會增加桓公之威,而減損我定西的聲勢。卿之此議,實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