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漢中、劍閣,既向南推進了定西的縱深,又與荊州接到了壤,對蒲秦形成了半包圍的態勢;殺了令狐京,除掉了一個后患;得到了李亮、楊賀之這兩個人才,收攬到了馬輝等悍將到帳下;重重地打擊了氾家,鞏固和提高了自己的權柄;給自己掙了個郡侯。
算來算去,莘邇自忖:比起打朔方,可是劃算多了。
這一切收獲的源頭,需要多謝令狐京,只是他已死了,但前天“八議”的結論下來,赦免了令狐曲的罪,這姑且也算是對令狐京的一點“報答”吧。
曹斐笑得跟花兒似的,一把握住莘邇拍打自己胳膊的手,說道:“鄉侯不鄉侯的,便是個亭侯,哪怕是個關內侯也行!只要是個侯,能讓我老曹光宗耀祖,我就心滿意足!”
本朝的侯爵分為五等,郡侯、縣侯、鄉侯、亭侯,此外,又有關內侯、名號侯。前五等的侯爵,皆有食邑;后兩者只是虛封,沒有食邑。各級的侯爵各有品秩,對應九品官職,郡侯是二品,縣侯三品,鄉侯四品,亭侯五品,關內侯、名號侯六品。
莘邇正色說道:“老曹,我可要批評你了!”
“哦?批評我什么?”
“關內侯何能以配領軍?先王龍潛之日,領軍已有衛護之功;繼鎮王城,復立擁翼大王繼位之勛,若再克朔方,不封鄉侯,怎能酬領軍先后立下的這些功勛!”
曹斐也就是說說而已,若果能攻下朔方,真要給他個關內侯,他還真不干。
聽了莘邇這話,曹斐是越發歡喜。
他虛心接受,說道:“是,是,幼著,你批評得對!是我想差了。”
曹斐個子矮,被莘邇一擋,看不到了前邊,便翹起腳,透過莘邇的肩膀,朝前打望,問道:“幼著,你怎么沒帶你的斿(liu)旗出來?只坐了個牛車?”
斿旗,是一種儀仗用旗。斿,通旒,意為旌旗下邊或邊緣上懸垂的裝飾品。為了能明尊卑的身份,讓路人知道經過的人是誰,郡侯出行,可以打七斿旗。
昨天受封的時候,定西朝把郡侯的一應衣冠、儀仗,如那金章、青朱綬、綠紫紺、三梁冠、三采纂、七縫皮牟、七斿旗、七旒冕之類,都賜給了莘邇。
莘邇不是張揚之人,今來曹家赴宴,不僅印綬、冠帶,一概未帶,仍是往常閑行的模樣,白幘巾、白鶴氅而已,七斿旗等類也是未打,僅坐了一輛尋常的牛車,從騎亦只有魏述、魏咸,和自莘邇歸朝,就在校事曹請了病假,天天到莘宅殷勤候差的乞大力等虎士七八人。
莘邇笑道:“來你家赴宴,又不是上朝,怎么,我還需全套儀仗不成?”
一陣北風吹過,冰寒刺骨,拉車的牛“哞”的叫了一聲。
莘邇拽住曹斐,大步往曹家院內去,邊走邊說道:“叫客人在門口吹風挨凍,牛都冷得受不了了!老曹,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么?還不快點請我登堂,暖和暖和!”
曹斐跟上他的腳步,說道:“好,好!”
“你都請了誰?”
“昨晚你的那場宴席太過冷清!我把老孫、老麴都請來了!陳蓀我亦遣了人去請。還有高延曹、羅蕩,我也喚來了!老傅也叫來了。還有督府的張僧誠,你在建康郡時的老相識,老宋、張道將。唐艾、羊髦、羊馥、黃榮、張龜這幾人,并及你的愛將禿發勃野,就不用我說了?對了,還有趙染干,他前不久不是因為入冬天寒,引部從朔方回來了么?我想著來日攻打朔方,總歸還得用他,便將他也召來了。”
還真是請了不少人!
曹斐提及傅喬,莘邇卻是想起了成都的那首《蜀道難》和那首《鵝》,心道:“回到谷陰以今,又是朝會議事,又是獎賞將士,忙得團團轉,我卻把這件事給忘了!今晚見到老傅,我得給他提上一提,也不知他是會喜會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