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槊、刀自是不行,非斧、槌不可!”
“斧、槌?”
孟朗說道:“大王可將我全軍中的好斧、好槌收聚,擇壯士千人,分授予之,教以習練斫環,然后來日再與魏兵戰時,候其連環馬出,便命壯士前驅,斫其馬鎧鏈環。不求把那三千騎連環馬的鏈環悉數斫掉,只要能斫掉半數,甚或三分之一,就足以可破其陣矣!”
蒲茂想了一會兒,設想了一下斫環的場景,覺得孟朗的此策可行,便喜道:“孟師此真良策!”
說干就干,蒲茂是個行動派,當即傳令,叫把全軍的精良斧、槌聚集起來,又叫選出力氣大的勇士千人,命令從軍的工匠們模仿魏兵的連環馬,鑄造一批鏈環,也焊到馬鎧上,使那千人勇士,操持斧、槌,先作打掉鐵環的習練,等到習練精熟了,便再攻洛陽。
卻說蒲茂此回進攻魏國,共是兩路兵馬,他與孟朗所率的攻打洛陽的秦軍主力是一路,朔方太守茍雄、上郡太守楊滿所率之攻侵雁門、西河等魏郡的偏師是一路。
魏國最西部的諸郡,由南向北,較為主要的依次是南陽郡(南陽)、河南郡(洛陽)、河內郡(沁陽)、上黨郡(長治)、武鄉郡、西河郡(離石)和新興(忻縣)、雁門(代縣)兩郡。
其南北國境之縱長,計有一千一二百里,基本與秦國東部的邊界長度相同。
兩國從南到北,大致上都是接壤的。
河南郡鄰著秦國的河東郡;西河郡鄰著秦國的上郡(榆林);雁門郡鄰著秦國的朔方郡。
河南郡不必多說,西河郡位處在黃河的東岸,呂梁山的西側,此郡之東便是魏國的西北重鎮太原郡(太原);雁門郡也在黃河的東岸,北部接壤拓跋鮮卑的控制區域,離盛樂只四百里。
河南、西河、雁門等郡,都駐扎了不少的魏軍兵馬,既是為了牽制西河、雁門等地的魏兵,也是為了壯大進攻的聲勢,故此,蒲茂在出兵洛陽之前,檄令茍雄率部進擊雁門、新興兩郡,并分楊滿部的兵馬,叫之進攻西河郡。
茍雄、楊滿部,於孟朗入帳覲見前不久,送來了一道匯稟進展情況的軍報。
辦完了選勇士、斫鏈環之事,蒲茂把這道軍報拿出,給孟朗觀看,說道:“孟師,這是才收到的。我正要請孟師過來看上一看,剛好孟師來了。”
孟朗小六十歲的人了,以前還沒什么,但就從這次輔佐蒲茂用兵魏國開始,也許是因為發兵前的諸項準備事宜太過繁雜,耗費掉了他過多的精力,——畢竟此次攻打魏國,乃是蒲茂登位以來,在經過幾年的勵精圖治以后的頭一次大規模對外用兵,事關秦國日后能否統一北地,問鼎江左的未來,是以孟朗事無巨細,都親自安排、部署,最忙的時候,連著兩三天,他都沒有合過眼,或許就是因了這個緣由,到底他也是個老人了,以致他的身體有點吃不消,他近日來,忽感到自己的體力好像不如以前了,并且視力也急速下降,之前他看東西,還是比較清楚的,而下看東西,特別是看近處的文字,卻就看不清了,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團。
接過軍報,孟朗習慣性地拿近來看。
入眼看去,只看到了團團黑色的墨影而已,他這才記起,他的視力和尋常的老人一樣,如今都出現問題了,他熟悉蒲茂的性子,知道蒲茂的心胸雖然廣闊,然其在某些事上卻是頗為敏感的,擔心蒲茂會因此受到影響,遂不動聲色地把軍報往遠處放了一放,然后辨字閱覽。
軍報不長,大概的內容有四條。
第一個是,他們兩部的進展都較順利,已經分別打下了西河、新興、雁門等郡的幾個要地。
其次是,太原郡的魏兵正在馳援西河郡的路上。
第三條是,雁門北邊的拓跋鮮卑到給蒲茂發軍報之日時,還沒有舉兵南下,但根據斥候的偵查,拓跋倍斤已經下達了召聚治下鮮卑、烏桓等諸部兵的軍令,拓跋十姓諸部、源出匈奴的賀蘭部、烏桓的獨孤部等拓跋倍斤治下的各個大部落,包括依附拓跋氏的一些敕勒等雜胡各部,都奉令而行,連日皆有胡騎兵馬,自帶兵械、糧秣,分從北、東、南、西,絡繹抵至盛樂,但拓跋倍斤點兵的目的,是為援助慕容氏,還是為乘火打劫?茍雄、楊滿對此不能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