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慕容氏的發家之戰,孩兒當然記得。”
“不錯,那場仗,的確是我慕容氏的發家之戰。時唐之平州刺史崔前,自以為南州士望,有割據之圖,而流亡之民附我慕容,卻不附他,他乃以為是我慕容氏在強行扣留流民,就陰結高句麗及宇文、段氏等部,謀滅我慕容以分我地。時三方強盛,我慕容氏危在旦夕,虧得行離間之計,遂先敗宇文部,繼敗崔前,由是得稱雄遼東,漸以而有如今,入主中原!
“屈指算來,我慕容氏入主中原,代匈奴趙氏,得有天命,已數十年矣!卻不意今日,當年的棘城之危,復現於當下!西之氐蒲、東之羯奴、南之唐室,又是三方強敵!并那代北拓跋,亦懷異心!此誠群狼窺伺,敵情更勝往昔。……唉,莫賀郎,昔之所以能解棘城之危,全是賴因祖宗睿智神明,今之此危,卻該如何才能徹底化解呢?”
再次舉目望月,慕容瞻憂心忡忡,說道,“月色雖無不同,仍如昔年棘城之時,莫賀郎、莫賀郎……”
他的話沒有說完,到此而至。
雖是后半截話沒有說出,知父莫過子,慕容美卻知其所憂,說道:“阿父,今之形勢固是與昔年不同了,但賀渾邪殘暴不仁,蒲茂雖今趁賀渾邪起亂之際,氣勢洶洶地來侵我國,可他連定西這個小國都打不過,幾次敗於莘幼著之手,以孩兒所料,有河間王守御洛陽,他亦必難有寸進,只要我軍能把賀渾邪剿滅,移師往戰,勢能輕易將之擊敗。至於江左,其朝中諸公,彼此掣肘,之前數犯我土,俱大敗而回,無足大慮。再至於拓跋氏,我慕容之仆奴也,更不足慮。
“……阿父,兩三天內,我軍就將到達谷城,賀渾邪、賀渾豹子已合兵於彼,等到其時,孩兒請為先鋒,為阿父掣旗潰陣!”
卻是前時慕容炎逼令慕容瞻北上濟北的時候,是慕容美建議慕容瞻,干脆不聽此令,但慕容瞻從大局考慮,不愿當此外患深重的時刻,再生內斗,故而選擇了從令,但如今大戰將臨,反過來,倒是慕容美開解、勸慰慕容瞻了。
這不是因為慕容瞻猶豫不定,缺少果斷,正好相反,是慕容瞻洞見卓識,深知如與賀渾邪野戰的話,恐怕難以取勝,故此他才會於這臨戰之前夜,發此“月雖無不同”、“昔之所以能解棘城之危,全是賴因祖宗睿智神明”之等等感慨。
聞得慕容美此言,慕容瞻略將對魏國前途的憂心按下,展顏一笑,撫了撫慕容美的腦袋,親昵地說道:“好,來日開戰,我就在中軍,看你為我破陣殺奴!”
月光如水,灑落於下,映出父子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伸出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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