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帳中這么多的定西勇將,要說起來,單論爵位的話,倒是趙染干、趙興這兩個鐵弗匈奴的降人最高,包括張韶在內,余下之人,莫說縣侯,就是鄉侯、亭侯也尚無有一人受封的。
趙興遲疑未語。
趙染干挺身而起,大聲說道:“末將正欲請命,還沒來得及說,愿為將軍先鋒,渡河探路!”
張韶大喜,說道:“好,好!”顧與諸將,欣慰說道,“西海侯愿先行探路,咱們就能大膽地渡河進軍了!”起身到趙染干身前,握住他的手,殷勤地囑咐說道,“我軍步騎七八千人,連帶戰馬、駱駝、輜重,聲勢不小,之前在漠中固能隱匿行跡,但到了朔方郡附近后,必就無法潛藏行蹤了,朔方的虜秦守將茍雄今雖不在郡中,然聞其留下守境的是啖高,此將也算是虜秦的一員悍將了,君侯為我大軍先鋒,渡河以后,務要小心,遇虜邀戰,不可浪戰也。”
趙染干忿忿地說道:“只恨茍雄不在朔方,使我不能一報前仇!”從張韶那柔軟暖和的手中,把自己粗糙的手掙出來,拱拳行禮,說道,“將軍且請放心,末將一定不會大意輕忽的!”
兩年前孟朗、茍雄攻朔方,趙染干敗於茍雄之手,并在戰敗后被茍雄肆意侮辱,導致他在鐵弗匈奴中的“威名”頓為之落,此事他銘刻在心,從不曾忘,對茍雄恨之入骨,久思雪恨。
“好呀,好呀。”張韶扭過臉,詢問張龜、楊賀之,說道:“就請西海侯率其本部為先鋒渡河,兩位參軍以為可否?”
諮議參軍,是莘邇臨時給張龜、楊賀之掛的文職軍銜。
張龜頷首說道:“高將軍說的不錯,西海侯熟悉朔方的風土、人情,擔此重任,正是合宜。”
楊賀之沒有說話,默認了張韶的這個任命。
於是,當晚定下,明天一早,趙染干就率他帶來參與此戰的本部胡騎七百余人,先頭出發,到朔方西邊的黃河岸邊找尋合適的渡口,首先渡河,并於渡河后,一邊繼續深入探路,摸查具體的敵情,一邊分兵把守住對岸,接應主力過河。
此事議妥,不管是先發,還是后進,明天各部都要一早拔營,張韶雷厲風行,便沒有再做磨蹭,就親送諸將出帳。
趁諸將辭別的空兒,張龜拉住高延曹,把他拽到了一邊,低聲說道:“今天你部中的一個騎士,與將軍本部的一個軍吏因為搶水,起了斗毆,此事你知么?”
高延曹說道:“知道了啊。”
“那你還不代你的那個騎士,向將軍道個歉么?”
高延曹一臉的莫名其妙,說道:“為何道歉?”
“你那騎士不僅搶水,還侮辱將軍部下的那個軍吏,說他人不如馬,實是欺人過甚!”
高延曹不以為然,說道:“你說這個啊,參軍,我那軍吏說的是實話罷了,何來欺人過甚?我部中的戰馬,無不是精挑出來的好馬,日常撫養,所食所用,一馬所耗,能抵數戶小民之用,金貴得很,說那步吏不如我馬,沒有錯啊!再則說了,來日攻打朔方,陷陣掣旗,靠的不還得是我太馬甲騎么?只靠那些步卒,……”高延曹斜眼看張龜,問道,“參軍,你覺得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