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按舊時的案例,此罪嚴重的,當處大辟。
麴爽沒有不殺宋羨的指示,那么其意,衛泰就明了了,顯是要他按照最重的處罰,斬首定罪。想想也是,宋羨已說出了那種喪心病狂的話,這個人,誰還敢保?誰還敢讓他活?只有砍頭了事。哪怕宋家,縱或心痛宋羨繼宋方之后,亦被莘邇殺害,這種情況下,也只會如避水火似的,忙不迭與他割裂,宋羨叫囂要把宋翩開革出族,等宋閎聞獲此事,卻只怕作為宋家而今在朝中代表的宋翩的族籍不會被開,而他即使已被殺掉,他的族籍卻也會保不住了。
衛泰應道:“諾。”
辭別出堂,到了本院,衛泰喚來姬楚,把此案的定刑任務交給了他。
卻那宋羨的一番“驚天之語”,雖是被姬楚、衛泰、麴爽等人壓下,但麴爽等人的心中,不免因此胡思亂想。
這幾年來,不間斷的大小賞賜不說,左氏時不時的,就召莘邇入宮,兩人經常私下對談,乃至朝堂之上,左氏看莘邇的眼神,現在回想,的確似乎就有些不對,難不成,他兩人?
麴爽等,有的想到這里,不敢往下想了,有的懷著惡意,繼續往下揣測。
這些不用多提。
只說宋羨的那兩個半句話,很快就傳入到了莘邇耳中。
傳話之人,是羊髦舉薦的那個刑部司吏員,此人名叫方元。
方元伏地,沒敢抬頭窺探莘邇神色,在不長的安靜過后,他聽到莘邇從容說道:“可惜。”
方元大著膽子,問道:“敢問明公,什么可惜?”
“可惜宋羨昔日枉有風流之名,卻是個銀樣镴槍頭,才被下獄,就嚇得失心瘋。比之宋黃奴,差之遠矣!”莘邇的聲音平靜溫和,方元聽他接著說道,“我聞宋羨喜好肥婢,此是可有?”
方元答道:“確有此事。宋羨最好者,便是肥婢,下官聞說,他家中的婢女,盡是此類。其家婢五十余人,而其家每次為婢女制衣所費之綾羅,足夠尋常女子百人所用。”
莘邇嘆息說道:“百姓民家,貧者衣不蔽體,宋羨家婢,竟衣綾羅。宋羨奢矣!”感嘆了一句,轉回正題,把他想說的話道了出來,說道,“他雖謗我,到底宋氏高門,定罪處刑之前,不可不給些照顧,此亦宣示我朝禮敬士流之意也。你,去他家,揀兩個肥婢送去獄中服侍他吧。”
方元萬沒料到莘邇會有此語,愕然了下,應道:“是!”
打發了方元離去,莘邇獨坐堂上,待了會兒,坐不住,翻看沙州、西海兩地剛送來的有關兩地郎將府設立進展、兩地編戶齊民對此政之反應,及兩地被釋為編戶齊民的前營戶對此政又是何種反應等事宜的匯報,也看不進去了,隨手拿起日前張韶呈至的朔方大捷之軍報,更看不進去,堂中越來越悶熱,他強自鎮定,又多坐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吩咐下去,叫府吏備車。
待車備好,莘邇出堂到院,坐入車中,令道:“去四時宮。”
今天不是王益富輪值的日子,宮門口沒有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