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是拓跋倍斤這邊,拓跋倍斤派了他的一個兒子去到朔方縣,面見張韶,問他索要定西早前答應給拓跋部、但至今還沒有給的那部分河北草場,其子并故意把蒲茂封拓跋倍斤代王的事情,說給了張韶,——其子這么做,用意不言自明,就是拿蒲秦來威脅張韶、威脅定西。
張僧誠怒氣浮面,深惡痛絕地說道:“北虜、索虜,俱豺狼之屬!北虜先阻我王師討定朔方,今趁我王師用兵於秦州的機會,又寇我西海,還威脅西域諸國,是可忍,孰不可忍!索虜毀約在前,先已搶占了我朔方境內的河北諸縣,今仗秦虜將下鄴縣之勢,復敢厚顏討要河北草場,亦是可忍,孰不可忍!
“下官愚見,對此二虜,宜當伐之,可令索恭討擊北虜、令張韶收復河北諸縣!”
張龜咳嗽了兩聲,說道:“這恐怕不行。”
張僧誠問道:“為何不行?”
張龜說道:“北虜雖在前年被慕容氏重創,元氣到今未復,猶控弦十萬;拓跋倍斤當上了拓跋部的酋率以后,四下擴地,而今代北已經盡歸其有,亦號稱控弦十萬,現今我定西已面對秦虜這個強敵,當此之時,實是不宜再於北邊豎兩勁敵!”
張僧誠倒是個強硬派,他慨聲說道:“我定西跨據三州,帶甲十萬,西包昆侖,東阻大河,憑此強兵,憑此地利,秦虜雖強,不足為患!北虜、索虜雖各號控弦十萬,我以甲騎精銳擊之,大破北虜犯我西海之眾、奪回朔方河北諸縣,也不是不能!”
羊髦拊掌說道:“張尚書此言,壯哉!”
張僧誠大喜,說道:“羊監以為下官所議可行么?”
羊髦笑道:“言雖壯哉,然長齡所言,亦不為錯。”
張僧誠不太高興地說道:“那羊監是何意思?”
羊髦與莘邇說道:“明公,髦愚見,當下我定西首要的強敵是秦虜,柔然與拓跋氏盡管豺狼之屬,柔然犯我西海之騎,自當迎頭痛擊,拓跋氏索要河北草場之求,也當嚴詞拒絕,但最好,還是不要與之貿然興起大的戰端,權且做些忍讓,稍做羈縻為宜。”
張僧誠不滿地說道:“怎么忍讓、羈縻?”
羊髦不長於軍事,但長於政治,他說道:“察柔然寇我西海、威脅西域諸國,不外乎是因受兩個緣故的驅使,一為柔然可汗匹檀繼位以來,柔然在與慕容氏、拓跋氏的歷戰中,一直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前時,溫石蘭助啖高守朔方,又大敗而還,其治下的漠北諸胡部,無不怨言載道,故為凝聚人心,加強他自己的威望,他所以侵我西海、威脅西域諸國;二為隨著秦虜在河北的節節勝利,他大概是已經料到,蒲秦早晚會攻我定西,而為了防備蒲秦的進攻,我定西可能會把重兵集於東南、秦州,是以他趁此機會,掠我西海、威脅西域諸國。”
莘邇頷首說道:“匹檀在這個時候寇我西海、威脅西域諸國的緣由,必是此二條無疑。”
“明公,匹檀犯我境的原因既然已經清楚,那么就可從這兩條下手,對他做羈縻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