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你接著說,正便是因為麴家怎么?”
“是。正便是因為麴家在東南八郡的根基太厚,東南八郡不設州,則八郡屬隴州,還可以隴州州府之名,制此八郡,而若一旦設州,八郡自成一州的話,則麴家之勢恐會愈大!”
曹惠想了下,說道:“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既是如此,那現下幼著卻又怎么不反對在八郡設河州了?”
“這是因為兩個緣故。”
“哪兩個緣故?”
“現今的朝局有所不同。現今朝中,麴令雖為中臺令,朝權卻盡歸莘公之手,這樣,縱是設個河州,也無須像之前那樣,擔憂朝廷鞭長莫及,致使麴家在八郡成尾大不掉之勢。此其一。”
曹斐點了點頭,問道:“其二呢?”
“麴侯去世已經數年,今麴家之宗主是麴令,麴令德望遠遜麴侯,就不提八郡的右姓、豪族,即使麴令、麴家的故吏,若南安郭太守,及校尉邴播、屈男虎、屈男見日等等,於下也都轉投到了莘公的帳下。麴令乏人望,麴家如今在八郡的聲望日不如昔。此其二。”
“邴播諸輩,自麴球戰死后,轉投幼著帳下,此事我知。你說郭道慶也轉投到了幼著帳下?此話從何而起?前次打南安,打下后,麴令不是還表舉郭道慶為南安太守,并把八郡兵留給了他兩千?郭道慶明明還是麴令的心腹,你怎么說他轉投了幼著?”
“末將身在南安,這些時看得清楚,郭太守對唐使君,那叫一個心服口服,對莘公,亦是贊不絕口,言及莘公,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現下他盡管名為麴令故吏親信,心實已向莘公矣!”
曹斐低下頭,尋思了會兒,抬臉說道:“老麴確是不如麴侯,目光短,且貪權。上次莘主堵住他的家門,罵得他半句話都應不出來,實在是丟臉至極!郭道慶轉投幼著,倒在情理中。”
“明公說的甚是。”
“你說幼著不會虧待你,是因為麴家在八郡聲勢太盛,又說麴家日不如昔,小曹,你究竟要說的是什么?”
曹惠說道:“麴家如今雖漸不如昔,病死的駱駝比馬大,東南八郡目前卻仍是麴家獨大。然請明公試想,八郡處湟水、洮水間,膏腴之地,民口繁多,并且東接秦州,是秦州的大后方,無論抵御氐虜,抑或出而進取關中,東南八郡都是至關重要,可謂要津之所也,既已地富民多,又要津之所,更關鍵的是,現在莘公已把朝權盡收己手,那接下來,莘公會怎么做?
“末將猜料之,莘公肯定會對東南八郡下手,消除麴家在八郡的影響力,把八郡重新再歸入朝廷的直轄掌控中。……也許這次莘公同意設立河州,就是莘公要辦此事的開始,所以末將才會說,只要明公向莘公提出,把末將安置到河州去,莘公就必會給末將一個顯職重任。”
曹斐聽明白了曹惠的邏輯。
前提是莘邇打算清除麴家在八郡的勢力,把八郡的實權收歸中央,然后,曹惠作為曹斐的心腹,換言之,也就是莘邇可用、可信的人,那么莘邇就必會借此河州新設的機會,委重任給曹惠,以達成將曹惠安插到八郡,從而制衡、減弱、最后徹底消除麴家在八郡影響的目的。
曹斐對曹惠一下子刮目相看,嘖嘖稱奇,說道:“小曹,沒想到你還有這眼光見識!”忖思著說道,“按你的分析,你說的這些像是不錯。但麴家在八郡畢竟多年,他家在八郡的勢力會是容易消除的么?”
“容易,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