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的倒是仔細!不錯,嘉賓之策已解我憂。我憂既解,這南陽之事也就不必再議了!算來已有多日,沒有與君等飲聚,趁今日君等都來的良機,今晚我在堂中設宴,吾等不醉不歸!”
毛肅之愕然說道:“不必再議了?”
桓蒙之所以召諸吏來議南陽之事,正是因為他擔心朝中政局不穩,荊州分心之下,怕是不能全力支援南陽,而現下因了郗邁的建議,他已決定支持立程晝為儲,這樣一來,“朝中政局不穩”的擔心自然而然地也就得到了化解,無須再為此擔心了。那么,對於蒲秦進犯南陽此事,荊州也就可以全力支援,——確實是沒有再討論對策的必要了。
桓蒙見毛肅之沒有理解自己此話的含意,亦不多做解釋,只管順著自己的話,接著笑道:“酒場如戰場,行軍打仗不可無將,飲酒亦不可無令。嘉賓雖少,最是公道不過,今晚酒宴,就以嘉賓為吾之監酒令,君等若有賴酒不飲,吾將悉付與嘉賓懲之!”
諸吏中聰明的,已經猜出了桓蒙的話意,俱是詫異不已,盡皆心道:“聽明公的意思,他是決定表態支持立相王為儲了?郗景興到底給明公說了些什么?居然能使明公下此決定?”心中這樣想,眾人嘴上則都應道:“諾!”
當晚荊州州府堂上,一眾賢吏、名士,陪桓蒙喝酒,直到天亮才散。
習山圖未參加這場酒宴,他次日一早來求見桓蒙,詢問何時接見黃榮等定西使者的時候,乃才聞知,桓蒙竟是酒宴剛罷。
昨天說好的,今天接見黃榮等人,桓蒙的這條命令,習山圖也已經給黃榮說過了。人且不能言而無信,何況荊州、定西如似兩國?沒得沒辦,習山圖只好明知其罪,仍硬著頭皮求見。
桓蒙和衣倒在榻上,打著呼嚕,呼呼的已經睡著。
習山圖湊到他的身邊,酒氣撲鼻,熏得他難受,往后撤了半步,輕聲叫道:“明公?明公?”
回應他的是如雷的呼嚕之聲。
習山圖提高音調:“明公?明公?”
仍舊只有呼嚕回應。
習山圖下手,推了推桓蒙,一咬牙,把嘴貼到他的耳邊,大聲叫道:“明公!明公!”
桓蒙一下驚醒,掙開醉眼,朦朦朧朧看見了是習山圖,表情松懈下來,重新閉上了眼,哼唧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道:“彥威啊,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啊?”
“明公昨日諭令,今日接見黃榮等人,敢問明公,何時接見?”
“今日不見了。”
“可是明公昨日的諭令,下吏已然轉達給黃榮等人,黃榮等人現也已在客舍中準備好了。”
“無執說的不錯,莘阿瓜從來無利不起早,這個人啊,我琢磨透了,貪心得很!并且心眼靈活,總能瘙到人的癢處,故向來都是只給人些口惠,卻換走實利!這幾年,他花言巧語的,又是從朝中討得了征虜將軍的官職,又是使我幫他共御秦虜!想來想去,朝中與我從他那里落著什么了?什么也沒有!上回他撈了漢中、梓潼三縣,我問他一再討要,都討要不回!氣悶到現在!這次他再又遣使來,無非是又搞些漂亮的場面話,撓乃公的癢癢,然后圖我的什么東西,想再從我這里撈到些什么好處!我見不見他的使,都是那么回事!”
“……,那黃榮,明公是不打算見了?”
桓蒙大醉之下,只想睡覺,討厭習山圖喋喋不休,他奮力再把眼睛睜開,往身邊摸去,嚇唬習山圖,說道:“彥威,吾亦有夢中殺人之好也!你再不走,我可就要入夢了!”
習山圖哭笑不得,只好下拜辭去。
出到堂外,習山圖心道:“明公今日看來是見不成黃榮等了,征虜將軍固如明公所評,素來是善口惠而撈好處,但畢竟定西數挫秦虜,前時更南安、隴西、漢中三郡,俱敗進犯之秦兵,可稱能戰,總也不能因為明公的大醉失信,而把征虜惹怒,我且編個瞎話,先把他們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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