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至少可以有超過一千種死法。
有病痛纏身然后在床上眼一閉眼一瞪的,有想不開在花樣年華自殺的,有好端端走在大馬路上被車輪胎軋過去的,有被人莫名捅一刀連去地府深淵都不知道報誰名字的,有被活生生嚇死的,有掉進下水道呼救無門餓死的,有死于滔天洪水與漫天山火的,有被叢林中的野獸噬咬生吞的,并沒有做錯事卻仍被天雷劈死的,正興致勃勃賞著星星被隕石砸死的……
千奇百怪,無奇不有。
這一千種死法里面,絕大多數會往黃土隴里面一扔,任其天收地養,自然分解,最后化作大自然的某種元素,滋養草木清華,若干年后,甚至連骨頭都爛得渣都不剩。
但若是要將人活生生剁做花肥,卻是兇殘到有些邪門了。
簡直就不是正常人類可以做出來的事。
這個地方也不是尋常之地。
不出菩提子所料,確實是一院子的極品茶花,每一株都有不同的布景,或是天然山石,或是假山蘭草,或是清泉潺潺,或是雕梁玉檐……爭奇斗艷,各有千秋。
院子中間有一個意趣橫生的涼亭,涼亭四周都被粉白色的紗幔圍住,與大多茶花的顏色相得益彰,并不顯得突兀,反而是一處妙景,紗幔之后有一人靜坐,面容模糊不清,但仍能憑借光影分辨出是一個身姿優美的男子輪廓。
“辦得好。”
不急不緩、不喜不悲的男子聲音從紗幔后傳出,如果不是語氣太冷,幾乎稱得上溫柔。
菩提子下意識反駁,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是瘋了嗎?”
一出口才發覺這句話是大大的不妥,如果對方真瘋了,根本就是對牛彈琴,如果碰巧沒有瘋,估計該生氣了,變態的人一旦生起氣來,就不免會做出更加變態的事情來。
陽牧青覺得自己頂著一腦門官司,額頭上不停有冷汗冒出來。
“哼。”
被稱作“子烏先生”的男子在紗幔后面輕笑一聲,像是嗤笑,又像是否認。
“我也很愛茶花,如果這副臭皮囊真的能夠培育一兩朵曠世奇花,我也不見得舍不得,只是這真的有效嗎?我覺得一般的茶花可消費不了這么成分復雜的肥料呢。”
菩提子一副循循善誘的樣子讓陽牧青莫名覺得這傷眼,大概是畫面太不和諧了,這要擱平時,菩提子就算跟對方同歸于盡,也不會繞這些有的沒的、橫的豎的,白費些明擺著無用的口舌。
“你愛茶花?”
紗幔后面的人影動了動,傳出溫柔動聽、富有磁性的男低音,至少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個瘋子了。
菩提子見對方開了金口,心中大喜,愿意說話就好,愿意說話就代表他還有時間回想自個兒祖師爺埋在少年思春流水賬日記中的解困伏筆。
“我素來喜歡花花草草,最喜歡的當屬茶花與櫻花,兩者相比,更愛茶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