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牧青的心中并不像表現出來那么輕松。
強行解除共生術法,就像是將一個人從夢游狀態喚醒,也像是給予一個更深度的催眠暗示,除了比這二者要危險千百倍。期間,被施術人、解除術法的人、在術場內的人,都隨時可能會被危險波及。
第一重危險來自共生的鬼魂,如果碰到一個厲害角色勢必不肯干休,非要掙個魚死網破不可,畢竟下場不止灰飛煙滅那么簡單,干擾陰陽輪回,將會永墮煉獄,不得安息。
第二重危險來自未知身份的施術人,對方的法術高明與否無從窺探,而在場唯一能夠對抗之人只有他自己,他還得分心照顧另外三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這樣說來,還不如一開始反對分工合作,請那兩個興致高漲之人去睡一個晝夜顛倒的大覺比較好,但事關許琪瑤的安危,不論是李懸還是看似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慕容曌,都不可能答應坐等消息。
與其去面對二人由于內心不安制造出的莫名亂子,還不如將二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好讓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慕容曌內心OS:陽牧青我知道你是個工作狂,但你不能這么明顯地將我和李懸當做包袱甩來甩去,一點職業操守都沒有,告訴你,你這么直男癌會注孤生的曉得不,小心我以蒙上心理陰影之名,扣光你三個月工資,哼~)
祭臺設在湖心的一個亭子里,原本非常閑情雅趣的布置經深夜子時的月光一照,顯出瘆人的妖異氣氛,仿佛置身于聶小倩與寧采臣相遇的若蘭古剎。
傾談小筑三面環山,樹影幢幢,此時好死不死傳出號的凄厲叫聲,讓人不禁頭皮發麻。三更時分,霧深露重,不宜錦衣獨行,宜聚眾狂歡,宜鬼魂出沒。
許琪瑤周身的多余衣物都被一一除去,除了實在不能卸下的,倒不是陽牧青有丁點兒耍流氓的心思,而是越多阻礙,共生的靈魂就越難割離。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上各擺著一根長長的白蠟燭,已垂下不少燭淚,就像被心上人背叛的白衣少女們。
除此之外,她身上還被陽牧青用丹砂在一些要緊之處畫上了復雜而形美的符篆,猶如人體刺繡般美得詭異安靜,若從食客的角度來看,則可與島國的女體盛有得一拼了。
“陽牧青,你的美術功底真沒丟,鑒定完畢。”
慕容曌突然湊上前來丟下這句話,聽得陽牧青心肝兒一顫,心中明白她必有后話。
“改天得空兒幫我畫幅素描唄,裸|體的那種,哈哈哈!”
雖然陽牧青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還是很想用手中的丹砂筆在她臉上畫個小烏龜之類,當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招魂幡在夜風中獵獵作響,破術儀式正式啟動。
“魂兮歸來!永世孤寂不可得。水月鏡花,故人長辭新人笑。魂兮歸來!北雁南歸因知暖。六根不凈,貪戀世間一容顏。歸來歸來,彼處不可以久存!歸來歸來,此處有人長相待!”
宛如遠古的吟唱,穿越千年而來,讓慕容曌和李懸都聽呆了,尤其是李懸,居然聽得兩眼含淚、哽咽不止,許筱茹雖是他一直以來的噩夢,但他們相處的時光并不摻假,悲歡喜樂都真實存在過。
陽牧青的吟唱之聲在常人聽來只是有些古怪晦澀的曲調,在鬼魂耳中卻猶如九天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