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梁將葛從周,忠義驍勇,每臨陣,東西南北,忽焉如神,晉人稱為分身將”...是極其擅打閃電戰的名將,而史載中五日之內連續攻下三座軍州,殺得河北諸鎮聞風喪膽,不但創下了五代時期諸多戰事中最為兵行神速的攻城記錄。曾交鋒殺敗的藩鎮軍閥與地方割據勢力兩只手數不過來,梁晉爭霸時期也是教軍閥李克用軍閥勢力聞名色變的勁敵......
李天衢心說如今王彥章、安仁義這等將才雖然肯為自己所用,可是倘若與張歸霸兄弟三人與葛從周這等組合在對等的處境下交鋒,那么會落得慘敗的,十有七八會是己方。
然而陳州趙犨,率領本地軍民先后先是力敵黃巢十余萬大軍三百余日,后方又在所轄軍州范圍幾乎被秦宗權勢力大半包圍籠罩的情況下,仍舊能捍衛得住疆土不失。李天衢粗略回憶一番,在五代十國時期應該這也是面臨勢眾敵軍圍攻而始終沒有淪陷,且堅守時間最長的記錄了。
最鋒利的矛,對上最堅固的盾。想到此處李天衢也不由狠狠咒罵了幾句,因為眼下自己所處的境況,看來也正是處于這矛與盾對決的風口浪尖上。
不過按說眼下無論是張歸霸還是葛從周,為黃巢效命時期還沒有總攬全局、獨擋一面的軍權。而且城郭攻堅戰又不比野戰時兩軍交鋒,強如葛從周,按史載軌跡面對智將劉鄩把守的兗州,一時間也曾一籌莫展過。強敵就在眼前,李天衢也不至因此氣餒沮喪,只是心知更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則只一次挫敗,自己便將墮入萬劫不復的絕境......
然而按史載圍攻陳州“掘塹五重,百道攻之”,不止是李天衢這面,趙犨、趙昶、趙珝分別把守的宛丘城關要隘也都在統御軍民奮力抵抗敵軍的全力猛攻。
焦灼對壘,雖然同樣容不得絲毫大意,可是趙犨等人指揮守城將士打退反軍部眾戰事有驚無險。攻堅戰事最為吃緊的,還要當屬李天衢所把守的城關區域。尤其是在隨后十幾日,雙方仍舊使出渾身解數,戰事非但沒有歇緩的趨勢,反而愈發的慘烈.....
洶涌的人浪如海浪席卷而來,哪怕一次又一次猶如退潮也似的倒退回去,宛丘城防墻郭比起先前也不由開始殘破起來。眾多護城壕溝已經被木石、沙袋乃至尸體徹底填平,而靠近墻角的位置層層疊疊散布的盡櫓車、撞車、井闌等攻城器械的殘骸,周圍當然還鋪滿了死狀各異的尸首。
在這個時代圍城對于攻守雙方而言,戰事非但最是慘烈,而且李天衢每次全神貫注的應對敵軍調度攻勢,也不由感到身心疲憊。
張歸霸所統領的部眾那邊,自然仍是由葛從周臨陣指揮,或是故技重施利用煙熏令城頭上守軍一時間辨別不清城外軍旅主攻的方向,或是佯攻向某片區域,卻又迅速調動大批部眾向另一面發動猛烈的攻勢。
如此一來,任何守城器械也不能再精打細算的省著用了,城墻之下不但射倒一批批兵卒。軍健民夫冒著從下方射來的箭雨,也都掄起膀子將滾木擂石、沸騰糞水往下砸、往下潑,而使得宛丘城墻下又鋪了一層死狀可怖的尸體,也有的人還未死透,在尸體堆中輾轉哀嚎。
被滾糞沸由劈頭蓋臉澆淋到的,以及被木石砸得骨裂腿斷的士卒,倒當真不如直接死了干脆,他們或是滿地亂爬、或是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身上大片的肌膚血肉綻開,渾如在十八層地獄中受刑的小鬼,教人看了也不禁毛骨悚然!
攻城戰事到底慘烈,避免不了大批軍卒的死傷。而治軍練兵威嚴有方的霍從,依舊能夠驅使著各部曲前赴后繼的趕上;至于葛從周臨陣調度,也總能捕捉到可乘之機,立刻下達軍令,每次戰事,仍會有不少軍卒能夠攀登上城頭,對守軍造成持續性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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