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洪氣急敗壞,眼見史敬思傷重力乏,本來正要催馬上前親手斬下他的首級,可眼見橋梁那一側又有大批甲騎殺出,他怎料到于封禪寺安頓的其它河東軍騎來的會如此之快!?
我已向朱節帥豪言賭咒,必要取李克用的人頭向他復命,如今又怎能就此退去?可楊彥洪又見對方甲騎戰馬剽悍生猛,只憑率先殺至橋頭的這些兵馬恐怕難以抵抗。一時躊躇之際,他隱約間忽聞嘩嘩瀑雨聲中乍起銳利破空聲響,寒光閃爍,一支鋒利的狼牙箭也攢射而至!
因為受雨水的打擊而使得箭簇勢道銳減,楊彥洪狼狽的俯身躲過了這一箭。忽的有一道響雷打下,閃電亮如白晝,楊彥洪倉促望去時,就見斜側十余騎如飛而來,領頭那人早經歷一番廝殺,身上衣甲殘破,他眉目猙獰,在奔騰顛簸的馬背上又干脆綽弓拽弦,鋒利的箭簇閃爍著森冷的寒焰,很快又要放弦射來!
卻是李克用手下另一員親衛將官薛志勤,方才于上源驛雙方軍卒剛廝殺起來時,他便引弓放箭,矢無虛發,不一會的功夫便射殺數十名宣武軍卒。撞殺出汴州開封,雖一時被沖垮殺散,可薛志勤很快便聚攏了十幾名死戰的親兵,劈手奪來戰馬箭簇,也是馬不停蹄的也沖到了橋梁左近處。
眼下也只得速速回稟朱節帥,迅速集結部眾,否則只憑我統領的兵馬實在難以成事...楊彥洪倉惶的躲避銜尾射來的箭簇,也只得喝令麾下將士暫時退卻,尋思先以想必也已追擊至附近的宣武同僚部眾會合,再一舉蕩滅眼前那干河東軍騎!
大雨震雷,天地晦冥。雨夜中昏沉沉本來就辨析不清遠處景象,楊彥洪自橋頭迫退回撤不過多遠的路程,隱約間就見前方烏壓壓的軍陣挺進而來,他正要疾聲招呼,卻瞧見對面一排排的弓矢似被擎起,而朝著自己這邊瞄準作勢欲射!
“不要放箭!我乃......”
楊彥洪驚慌的剛呼喊出聲來,密集的箭簇破風聲響便驟然乍起,一蓬蓬羽箭穿透密集的雨點,直朝著楊彥洪撲射而來!
哪怕由于暴雨打濕雕翎箭羽變重,也似的箭簇力道減弱,驟然施發的箭簇到底十分密集,楊彥洪乃至身邊數十軍騎的身子頓時如雨打荷花般抖動個不停,連人帶馬被無數支箭簇貫穿,噗通噗通的接連倒在泥濘的地面上。伴隨著大雨持續降下,很快也將這些被射殺軍騎身上泊泊涌出的血濘給洗刷得干凈!
楊彥洪身上被插的如刺猬一般,他顫巍巍的在地上匍匐爬行了幾步,費力抬起頭伸手朝向對面同僚部眾,大呼誤傷冤枉的言語到底沒有喊出口,他的頭顱便重重的垂落下去,面龐糊在一片泥濘當中,便再無生息......
不過片刻,從汴州開封城中集結而來的軍陣當中,一輛上置傘蓋隨著雨點滴落發出密集脆響的官車當中,朱溫面色陰測測的,也全無往日與趙犨等州府官員相處時那般的和顏悅色,非但神情間透出股陰險狡詐,他雙眼中也滿是猙獰煞氣。
而聽軍校急報說先前奉命追殺李克用的部將楊彥洪,反而被射殺于陣前,朱溫面沉如水,也并沒有流露出驚怒愕然的神情,似是早已有所思量,自己已做了第二手準備,而陰聲念道:“你說于城中時,沙陀胡人急則乘馬,見乘馬則射之...而出了城由你遣騎追擊,卻不思進取而掉頭折返,這不是要往箭鋒上撞?你自薦要除李克用性命,俺便給你這個機會。但是既要出手便要做絕,這件事你若是做不成,也就只能落得這般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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