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提出疑問的同志,和其他所有內心有疑問的同志,此刻都跟他們那臉色發白的領頭沒有兩樣。
再看看開始的唐團長,并沒有對他們大發脾氣,并沒有將他們調查組掀了,還又配合著重新錄一遍筆錄。
試問,他們調查組哪來的臉面抱怨唐團長的強勢威逼。
也終于明白了,唐團長為什么對調查局恨之入骨。
為什么當年差點把整個調查局掀了。
調查組組員們,紛紛懷著油煎般的疚意,從他們領頭手里接過那份老舊的調查筆錄。
接過的瞬間,也似乎感受到了這份筆錄上承載的沉重。
都心里跟著沉得千斤重。
而這千斤重,唯有抓住這個線索,盡快找到賀營長的妹妹,司令和閆主任的女兒,才能解除。
都迅速投入到調查中。
只有那十八年前就在場的一個人,沒這么快能從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愧疚中緩過來。
他當時就在場的,雖說還只是一個調查組的小跟班。
他也見到了那份筆錄,他也整理過那份筆錄,但他也像其他所有人一樣,忽略了那份筆錄。
甚至到今天,要不是下屬提出疑問,讓他突然想起來,他竟然完全不記得有這份筆錄的存在。
完全不記得唐團長早在十八年前就提出過這個重要線索。
明明當年提過那么多次,明明他找幾乎所有調查組員都求過,讓他們相信他。
明明向來懂事不哭鬧的孩子,那天哭得那樣厲害。
可他哭得越厲害,就越沒有人相信他。
那時候是因為他才七歲,所以有理由理所應當不相信一個孩子的話。
那現在呢,那個孩子經過十八年,已經成長成了大人,非常出色的大人,可還是會習慣性不相信他。
為什么。
調查組領頭蔣愛國頭痛欲裂,想不明白為什么。
是害怕嗎。
害怕什么呢?
害怕找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嗎。
對,蔣愛國想起來了。
是害怕找到那個孩子。
當年的調查組害怕找到孩子,怕是像賀司令家一樣,找到的是個噩耗。
而唐司令不比賀司令,他沒有賀司令的半點狠心,他為了自己懷孕的夫人,都能推遲一年不接任司令的位置。
若是找到自己剛出生的小女兒,是死亡的噩耗,那他會怎樣。
不管他會怎樣,他都不可能能做到跟賀司令一樣無動于衷,跟賀司令一樣一點不影響大局。
從司令一得知女兒失蹤,就調動整個部隊瘋狂搜尋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不是找不到,當時不是找不到。
“呃……”調查組領頭蔣愛國回憶起了十八年前的罪過,頭越發痛得厲害。
他也是其中一個制造罪孽的人。
明明有那么重要的線索,明明時機那么好。
明明有當年最厲害的調查組資源。
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天啊。
調查組領頭蔣愛國到現在,才體會到司令一家的真正痛苦。
十八年啊。
又是如何熬過來的。
蔣愛國只是終于回憶起來這件失蹤案的未果真相,就已經痛苦得喘不上氣來。
又如何能想象到司令一家,到底有多痛苦。
到底有多痛苦,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
此刻的醫院司令專屬病房里,正彌漫著兩重那伴隨了十八年的痛苦。
使得病房沉郁得仿佛結成了冰。
門口的守衛兵都感覺壓抑得喘不過氣來。
都后悔得要命,不該喊唐團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