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聽吉他手那么稱呼,不由詫異地一挑眉,端詳著眼前的男人,對方大約三十來歲,溫文儒雅,穿著體面,看他拿吉他的架勢,顯然也是個老手。
“您是這兒的老板?”容修伸手,“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
蒼木握住他的手指。
“容修,你好。”
他小聲說。
然后,蒼木僵直在原地,和他對視了一會兒。
莫名想起從前,DK后援團選會長時的那個規矩。
——對視五秒。
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蒼木:“……”
他感覺到,自己指尖正在琴頸上畫心電圖。
確實有點抖。
緊張。
臉熱。
近距離看,容修比年少時結實了,是不是又長高了?
容修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手指,“蒼先生?”
“嗯?”蒼木回過神,頓時覺得指尖發麻,連忙松開手,“開始吧,”他說著,僵硬地蹲下來,開始擰動效果器旋鈕,“我是業余的,你調參數?”
容修:“……”
男人突然矮了身,半蹲在自己眼下,容修不由一愣,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良久沒聽見容修有動靜,蒼木整個人都不太好,他深埋著頭,咬牙閉眼,心突突直跳。
別慌,這沒什么。他下意識地自我催眠一番。感覺到來自頭頂上方的那道視線,又默念“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冷靜冷靜”三遍。
容修站在那,頗具興味兒地垂眼打量著蒼木的頭頂。
想起貝芭蕾透露過的那些話,店里的小服務生都是有才華的,關鍵時刻也能頂半個吉他手什么的,沒想到,連店里的老板也不遑多讓。
對于有魄力在國內堅持經營傳統LiveHouse的蒼老板,容修是打從心里敬佩并尊重的,乃至于他并沒注意到對方的不自然,索性也半蹲下來,在蒼木耳邊小聲交代:“琴橋拾音,模擬全關。”
“嗯。”蒼木擰動電吉他面板上的旋鈕,該關的都關了,又把拾音器檔位調節到琴橋那一檔,然后他看向容修身前的綜合效果器。
“我更喜歡單塊兒的,綜合的很少用,”容修壓低聲音,“所以,參數沒太大的把握,這個牌子我也沒接觸過……”
“我知道,BDX單塊兒十六個,還有音量獨立踏板,吉他是Fender,我會盡快準備的。”蒼木低著頭用余光看他,“我覺得沒什么問題,就照你說的調,絕不會錯的。”
容修眉心微動,含笑望向他的側臉,也不知在想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道:“壓縮1,失真E5,降噪G2,延遲d5,聲場關了……”
兩人蹲在架子鼓邊,肩靠著肩,頭挨著頭,小聲交談時像在對接暗號。
蒼木驚訝:“聲場關了?關到哪?”
“全關。”容修說。
“好。”蒼木照做,一點質疑也沒有。
“趙經理錄用我了。”
就在兩人忙著擰那些旋鈕的時候,容修突然漫不經心地說了這么一句。
沒頭沒尾的。
蒼木等了半天,也沒聽對方接著往下說,于是困惑地看過去,“我知道這事了,歡迎你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