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一言不發,只是垂了眼瞼,居高臨下,用眼光柔和地注視著他,握了槍不斷地動。
對勁臣來說,沒有懲罰,無異于最大的懲罰。
像上次在馬場浴室,他得到20個巴掌,身后都紅了,他覺得整個人都被主人洗禮,容修饒恕了他的隱瞞和放肆——那時候,當容修說出要懲罰時,他心里固然害怕,卻也激動欣喜,因為他知道,容修心里愛他。
勁臣眼底發紅,他張了張口,卻被容修躲了開。
良久,容修扣住他腦后,“換個權利吧,你還想要什么?”
容修的嗓音克制而低啞,一字一句敲在勁臣心頭,叫他徹底失魂落魄。
勁臣環住他的腿,臉貼上去,“對不起,我保留。”
容修:“什么?”
“不管是毒蟲蟒蛇,洪水猛獸,還是天塌地陷,以后我也會這么做,”勁臣說,“我只想要這一個,我有權這么做。”
容修垂眸看著他,不再應聲。
勁臣仰頭注視他,俯仰間,他字斟句酌:“容修,我有責任保護你,我有權為你死,我要終身履行我的責任,一輩子保留我的權利。”
容修微微愣住,手上動作也停下,火光里,英俊的側臉忽明忽暗,勁臣看不清的他的表情。
良久,容修彎腰,沒有吻,他張了嘴,像只獸,咬在勁臣頸后那塊骨頭上
疼痛突然從頸后傳來。勁臣哀哀地叫著,欲求著,容修,容修,我疼,我想抱抱你。
沒有承認錯誤,沒有退縮一步,只能蜷局在容修眼下,換個方式哀求他的諒解。
勁臣沒有忍,隨著痛感,發出低低的叫聲。
容修一向對他很愛護,剛才容修說“沒有懲罰”,他反而慌張,真希望這輩子不會再惹愛人生這么大的氣。
勁臣不怕痛,“忍受”是他的屬性特征。
兩人既有游戲開始的暗語,也有安全詞,但在他看來,在容修的面前,讓自己真正安全的,不是安全暗語,而是說實話,永遠誠實,并且表露出真實感受。
十年來,顧勁臣學會了“忍耐”,以及傳統意義上的sub特質——咬牙忍著,按捺,壓抑,一聲不吭。
一年前,他擅長的是戴上面具、迎合、投其所好,以及喜怒不形于色。
而現在,顧勁臣學會的是“放棄”,放棄了他的算計、偽裝、矜持、忍耐、含蓄、內斂……
《小王子》中有一句話:所謂完美,不是指不能再添加別的東西了,而是指沒有東西可以從其中拿掉了。
他發現,容修更喜歡他不忍耐。
盡管在這一過程中,容修會說,別哭,疼么,不準叫……
但往往在這時忤逆他,容修反而會更熱烈地給予。
所以說,很多sub不明白,他的dom究竟需要什么——如果“游戲時間”好比嚴刑逼供,咬牙忍耐,唯命是從,像一場搞不定的戰爭,那么,主人還能得到什么樂趣呢?
不如坦誠地“全然展示”來得更讓對方亢奮。
容修喜歡的不是“能忍耐”這種素質,如果說“忍耐”,有誰能比國家戰士更能忍耐苦痛與疲累?
容修喜歡的是,在他施予時,顧勁臣耐不住時的變化。
不論施予是“疼愛”,還是“懲罰”。
勁臣絲毫沒掩飾他的感受,惶恐,無助,委屈,還有他的不忍耐。他發著顫,有了反應,抱著他,喊著疼,說忍不了,受不住,想要他,求他別生氣。
一方面,他順承,嬌婬,溫馴,臣服;一方面,他決不妥協,就是不肯退一步。
充滿了矛盾沖擊,還有征服的樂趣。
容修撈起他,捏著勁臣的下巴,在他耳側問:“還堅持那么想?”
這嗓音低沉,勁臣仰頭凝視他,眼光灼灼,“不是堅持,是本能。”
與勁臣目光相撞,容修有點恍神,眼前這個人,一張臉白白凈凈,眉目雅致,周正得一塌糊涂,卻在他的懷里很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