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顧勁臣的視線拉遠。
透過潮乎乎的雨霧,不遠處的路燈下,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
顧勁臣怔住。
倫敦陰郁的雨夜,男人披著英倫風衣,撐著一把格子雨傘,在昏暗的小巷街燈下,沿著被踩得發亮的石板路,腳步不徐不疾地走來。
眼前的畫面仿佛來到了十九世紀。
顧勁臣想起從前,兩人剛在一起半年的那個夏天,那天京城下了一場暴雨,花朵開車堵在半路,他拍照到很晚,和攝影棚一起下班的。
那是容修第一次接他下班,也像這樣撐著雨傘走在街邊。
猶如一幅蜿蜒水墨畫,容修就這樣出現在異國他鄉的街頭,來接他下班了。
顧勁臣失神良久,腳步往前挪動,不知覺離開曲龍傘下,朝前方迎了上去。
不知在雨中等了多久,容修的皮鞋和半邊肩膀都濕,顧勁臣以為是幻覺,起初腳步很慢,而后越來越快
容修。
腳步越來越快
曲龍舉著傘追在后面,追不上便停下了。
顧勁臣腳步飛快,冒著小雨,迎向雨中久等的容修。
容修大步迎了上來,在顧勁臣迎來時,把他納入傘下,接收進懷里。
“怎么不撐傘頭發都濕了。”
容修摸到西裝口袋里的手帕,給他擦額頭臉面上的雨水。
顧勁臣抿嘴笑,任容修數落,為他撐傘擦臉,把臉心安理得地埋進容修的懷里。
路燈下,兩人被大傘遮擋,容修抬臂摟了摟他,對他說“我們回家吧。”
我們回家吧。
這大概是顧勁臣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每次容修接他下班,他都覺得,兩人過日子,真好。
“冷么”顧勁臣問,“原本想散散步,街口有圣誕彩燈。”
“我不冷,你不行。”容修示意曲龍,接來羽絨大衣給顧勁臣裹上。
兩位西裝紳士漫步在雨霧之中,五輛轎車緩緩跟在后面。
兄弟們心癢難耐,其實很想下車一起來個雨中漫步,順便欣賞一下倫敦雨中夜景,但都忍下不當那個電燈泡。
時光仿佛來到了十九世紀,福爾摩斯生活過的倫敦,深夜的雨中,兩位紳士并肩前行,大傘與雨霧的遮擋之下,時不時握住對方的手指,傳遞著那份隱秘的溫暖情感。
走到街頭時,能看到遠處的圣誕彩燈,成片成片地,夢幻般地懸浮于夜空之中。
倫敦留學四五年,顧勁臣第一次覺得,圣誕彩燈真好看。
穿過街口十字路,行人漸多,即使落雨也不妨礙熱鬧的夜生活,雨中賞燈的游客不少。
兩人都沒有說要上車,低調又留戀地走在暗處,不想雨傘碰到了一位中年男人的肩頭。
容修下意識抬手,從背后摟住顧勁臣,大掌遮住顧勁臣的側臉,對碰臟了肩膀的中年男人說“抱歉”。
結果話還沒出口,對方先不停地道歉,然后微笑著對兩人說“這么小的雨,其實用不著打傘,雨是上天的恩賜,你們為什么不享受它呢”
容修對男人道了謝,拉上顧勁臣匆匆往前走。
與剛才的步速不同,容修似乎很趕時間,直奔小巷的方向走去。
顧勁臣只顧著眺望燈火,安穩地躲在容修懷里,沒注意容修的腳步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