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樣的人。”云瀟直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態度強硬的面龐,短暫的沉默之后,又低低笑了起來,“但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否則從夜王現身的那一刻起,你就能直接殺了明溪一了百了,不會被卷入碎裂之災,不會被視為叛徒走狗,也不會在謾罵嘲諷里一個人堅持那么久,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所以這么急著要帶我走?”
蕭千夜啞然頓住,云瀟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再想起白天見到的點燃整座山脈的奇異火焰,心里的懷疑也越來越翻涌,低頭慢慢的說道:“魔教信奉圣火,雖然敦煌城里的祭典只是以迷藥混雜在火焰里,致使百姓吸入后產生幻覺,但是之前山巔出的那抹火焰,的的確確……應該是屬于我的。”
“阿瀟……”他緊張的手都在抖,云瀟鎮定自若的重新挽著他的胳膊坐下來,輕輕按住自己的心口傾聽著火種微微的跳動聲,突然坐直身體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千夜,有些事情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其實從我恢復皇鳥原身的那一刻起就隱隱有所察覺,上一代火種的消亡并非真正的死亡,它有著非常微妙的感知傳承,這種感覺很神奇,真實的就好像曾經親身經歷過一樣,我其實和飛鳶飛渡、阿瑯和靈霜是不一樣的……”
云瀟咬了咬唇,臉上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不安,緊緊抓著他的手無意識的用力:“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普通的女人,直到去飛垣遇到鳳姬姐姐,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是當年被澈皇遺失在外的雙子之一,雖然有那么一點點遺憾,但做一只鳥兒也沒什么不好的,可是現在,當我掙脫混血的軀體慢慢恢復火種的傳承之后,我卻越來越懷疑自己真實的身世,甚至在看到山巔火焰的一瞬間,我竟然感覺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她頓了一下,小心的瞄了一眼蕭千夜,仿佛有些小小的害怕,靠近他壓低聲音繼續說道:“辛摩曾說過,火種的起源來自一場天外流火,墜落到熒惑島之后,意外吞噬了尚未孵化的鳳凰幼子,繼而獲得了形似鳳凰的軀體,自此被稱為‘不死鳥’,但我能感知到的火種傳承,只有離開熒惑島之后的事情,溯皇去到浮世嶼的時候,那里是一片水光,水下安睡著一種鳥兒,她將自己的火種第一次嘗試分出,從此那種鳥兒成為新的‘不死鳥’,保留著火種的特性,也繼承了血脈的束縛,溯皇選擇在浮世嶼安頓下來,停止了數萬年漫無目的的漂泊,并取蒼木移植到水心之中,成為萬鳥棲息的圣地。”
她深吸了一口氣,閉眼就能看到當年的種種,然而看的越清楚,心中的疑惑就越濃重:“所以說現在的‘不死鳥’一族,其實和靈鳳族本質是一樣的,都是得到了火種之力又被血契束縛的種族,火種雖然對自身有著不死不滅的強大神力,但除去皇鳥贈與,其它則是一點也不能沾染外力,是一種非常專橫獨斷的力量,那么這股力量的源頭,溯皇、澈皇,還有我和姐姐……又到底是什么東西?”
“阿瀟,這不重要。”蕭千夜抱著她,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呢喃安慰,“我從來不在乎你是女人還是小鳥,你在我身邊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想知道真相。”云瀟驀的抬頭,正好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仿佛隱藏著什么深不見底的陰郁,讓她的心砰砰直跳,“不死鳥的火焰是溯皇給的,靈鳳族的火焰是澈皇給的,那魔教的火焰從何而來?”
“那真的是你的火焰?”蕭千夜緊蹙眉頭,茫然的望著前方,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借口,“會不會是你感覺錯了,你的傷一直沒好,弄錯也不奇怪。”
“不會的。”云瀟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神色凝重的自言自語,“火種之間會有特殊的共鳴,我確實在看到山巔火焰燒起來的一瞬間聽到了那種聲音,而且你抱著我跳下懸崖的時候,我還看到了一些很奇怪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