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息落在盧昌文耳中,竟勾起無數愁云,想十年寒窗苦讀,父母殷切之情。本想在考場上一雪前恥,以慰父母養育之恩,未曾想功名未有,還被小人奚落,常言道‘書中自有黃金屋’帶給他的卻只有滿心失落,父母之恩尚且難報,更別提光耀門楣。都說烈酒澆濃愁,一念及此,再次端起酒碗,咕咚咚一氣喝下,火辣之感穿喉而過,逼得雙眼一陣模糊,二目通紅,竭力忍耐才將眼淚忍住。
不巧這一幕恰被掌柜看到,哈的一笑,卻見藍衫人將酒碗重重墩在桌上,只得憋了回去,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精彩。
盧昌文將酒碗往桌上一頓,就要起身去找掌柜理論,卻不想被桌腿一絆,結結實實跌個狗啃泥,疼痛與屈辱齊至,眼淚順頰而下,而這次卻伴隨著盧昌文的哭聲。
客棧眾人的目光再次聚在盧昌文身上,卻是詫異至極,就連藍衫人都是滿眼疑惑。只見盧昌文伏在地上,眉間愁苦,滿眼悲慟,下唇顫抖,淚雨漸有滂沱之勢。初時只是無聲流淚,漸漸聲振屋瓦,胸中似有莫大冤屈。有婦人被這情緒所染,竟轉身偷偷擦了眼角。有些急性子聽的煩亂,忍不住恨聲道:“不去上陣殺敵,哭哭啼啼的惹人生厭”、“這是怎么了?”,有男子拉著自家紅了眼眶的婦人安慰的、有出言咒罵的,等等不一而足;客棧中人聲與嚎哭,咒罵與抽泣,吵成一片。
更有甚者,罵罵咧咧踹開房門,掃開人群,向盧昌文大步走來,看那架勢,不打盧昌文一頓,怕是難消心頭怒火。
突聽“咔嚓”聲響,藍衫人手中酒壇爆裂。
撲通聲響,四人自不同方向栽倒在地,“死人啦!!!”一聲大喊,酒樓之內瞬間大亂。
“擅動者——死!”藍衫人起身暴喝,單掌拍下,嘭!面前酒桌入地三尺,酒樓中為之一靜,對面盧昌文耳中轟鳴,悲聲頓止,看向藍衫人的眼中卻多了些畏懼。這掌若打在身上,豈有命在,當下將身子挪后幾寸,卻不敢再動,生怕將此人惹惱。
“此地人多眼雜,非久留之地”隨從悄聲對藍衫人說道。
藍衫人并未答話,只是招呼掌柜拿酒,卻聽小二顫聲回道:“掌……掌柜,昏……昏過去了”。
“那你去拿”藍衫人聲音不大,卻是不怒自威。
小二跌跌撞撞抱來兩壇好酒,藍衫人伸手拿酒,小二誤以為要取自己性命,驚懼之下跪地磕頭,連喊饒命。
藍衫人拍開泥封,自酌自飲,對磕頭小二不理不睬。
盧昌文看他磕的額頭見血仍不停止,心下不忍,上前將之扶起,道:“男兒膝下有黃金,況且他又不會殺你”說著將小二推回人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