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板淘的這只鼻煙壺,可有什么講究?”貴叔這次沒有直接過手,而是朝著身穿褂子的那位攤主拱手問道。
我聞言,也看了過去。
高老板點點頭,沒有說話,而是取下鼻煙壺的蓋帽,別下帽檐下方的料塞勺,和壺身一起收好。
掏出打火機,打火在鎏金的蓋子上燒了一圈。
接著,他一手捏住翠綠帽檐,一手捏住鎏金帽頂。
我看得眼皮直跳:這也不燙手?
還在吃驚中,只見他雙手一開,將鎏金帽頂和帽檐直接分離。
將帽頂和軟塞收入衣兜,掏出手電打亮,照在了露出真身的翠綠蓋帽。
滿綠冰翡翠蓋帽!
看水頭,絕對的老坑,還是陽綠!
“高老板不愧翡翠眼的稱號,眼眼不落空,這翡翠蓋帽藏得這么深,您一眼就瞧出來了,吳某佩服!”
貴姓吳的貴叔應該不是排行老三,此時的他,語氣里充滿了敬佩,至于是否心中滴血,心虛的我就不好猜了。
“清末民初的老坑滿綠翡翠蓋帽,品質達到了冰陽綠,一眼開門的俏貨,相信不用在下贅述了吧?各位請吧!”
幾番競價之后,這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翡翠蓋帽,最后竟然被將近五萬塊錢收走。
真是黃金萬兩,不如凝翠一方啊!
“這位朋友手中必定是有同年代品質的鼻煙壺身吧?”貴叔朝著那高鼻買家拱了拱手,笑問道。
這名應該有著西方血統的高大中年笑而不語。雖看不清楚他的模樣,但其衣著不俗,舉止從容,出手闊綽也不奇怪。
包括我在內,很多覺得價格偏高的人都明悟過來。
古玩成套與否,價值天差地別。
看似天價單入,若是能和手中的殘品湊成完整,價格何止兩兩相加之后再翻倍?
退一步說,千金難買心頭好,對于買力夠的人而言,溢價就跟杯里溢水一樣,不足掛齒矣!
這也是拍賣場上,某些估價不太高的古玩,冷不丁就會被天價斬獲的重要因素。
我暗自咋舌。
高老板離開后,貴叔又看向了頂著一頭亂發的那位攤主。
“鄭老板,您盯著吳某這物件已經有些時候了吧?”他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讓大家都有些意外。但他語氣并無不滿,反而帶著好奇,“您說說這爐子的來歷?”
顯然,他也沒看出自己這物件的端倪。
“麒麟大雙耳宣德爐,而且造型少見,雖然是清仿,但形制規整,通體流暢。特別是一對瑞獸獸耳,符合明代馬臉麒麟的特征并向清代的龍首演進,我覺得應當是清前期的工藝。乍看之下,有些不倫不類,所以有些人以為是臆造,不過,我以前學藝的時候,在師傅那里見過宣德朝的到代爐子,結合剛才說的審美演化,我看開門。”
說著,他掏出一塊軟紗布,在爐子邊上用力地搓了幾個來回,手電燈照下,露出了古銅色的幽幽光澤。
眾人聽了議論紛紛,多是贊嘆。我亦是眼前一亮,心中暗道:這一行果然博大精深,不可輕言懂得。而且萬不是照本宣科就能練出眼力,無多年的經驗積累,走寶那就跟走馬一樣,觀花十里,不知芳名幾許。
“吳老板,您想必聽說過我的事情,這只爐子,我不打算出,就按照規矩,您來說價。”鄭老板看向貴叔,語氣有些激動。
貴叔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對眾人道:“按照規矩,鄭老板確實可以留著這件寶貝。至于價格的話,我前不久參加一場拍賣,見過差不多年代和大小的獅耳爐,當時拍了十一萬六千。不過這應該是這幾年起的生坑,價格嘛……既然鄭老板沒有勻的打算,那吳某就隨便起個價:至少是大五位。”
接著他苦笑一聲:“說來慚愧,吳某是燈下黑啊,完全沒注意到這么件俏貨。”
“謝謝吳老板,鄭奇感激不盡,待會去我那兒,定不虧與你!”鄭老板動情地說。
貴叔不愧是老狐貍,聞言雙眼笑得瞇起,顯然早將這點計算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