釉中細沙崩出的是蟹爪紋,這是宋汝窯的鐵證之一,當然,現仿開片開不出蟹爪紋,后仿蟹爪紋卻是可以。
這只洗足與底部接觸的地方有粘連的痕跡,蟹爪紋就半露在粘連的位置。
我朝著它哈了哈氣,想用軟布將上面做舊的痕跡擦掉,不過,這物件顯然是費了不少功夫做的舊,沒有專業的器具,還真難清理。
就像我指給貴叔的那柄扇骨表面黑漆漆的扇子一樣,估計沒有桐油之類的溶劑,很難搽干凈。
只不過,沒有被做舊遮掩、緊靠著洗足的那一處蟹爪紋釉面,閃爍的光澤與其他地方明顯不同,肥潤如玉,寶氣堆脂。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給自己曾經采訪過的、中大那位研究瓷器多年的老專家白教授那邊打個電話。
記得當年因為一件盜墓案采訪他時,講到據嫌疑人交代已經被砸成粉末的那件汝瓷,他情緒激動地剁著手中的拐杖,仿佛要將地板都戳出窟窿來才肯罷休。
白老鑒瓷大半生,門生故舊更是遍天下,可以說,支撐嶺南一帶半個瓷器行當的,都曾受過他的提點。
老人沉浮一世,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擁有一件完整的北宋天青色汝瓷。
縱使家財萬貫,不如汝瓷一片。
彼時宋汝瓷便已是天價,就連市內各大博物館都無一件宋天青汝瓷藏品,他一個退休的老教授,又如何能完成這樣的心愿?
“喂,白天,我是關俞,前幾年去采訪過白老的那個市報記者,你還記得我嗎?”自然不能直接打擾已經八十歲高齡的白老,而是打給了他的孫子、中大畢業的高材生白天。
白天的年紀比我還小幾歲,認識他時還在中大讀本科。本碩連讀,現在應該已經升上碩士了。
“關記者,我當然記得你。這幾年我爺爺時不時翻你報道的那件盜墓案,經常在我耳邊念叨你呢。”電話那頭聽似抱怨地笑著說。
我也笑了起來,然后問了一下他的近況,就單刀直入地說明拜訪白老的意愿。
今天是周六,他正好在家,便馬上替我去詢問白老的意思。
白老年紀已高,平時就深居簡出,幾年前開始便很少接受拜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很快,電話那頭響起了他老人家中氣十足的嗓音。
他讓我隨時都可以過去,方便的話現在都行。
我連忙答應,反正現在無事,擇日不如撞日,決定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和笑笑要了幾張報紙,將已經在我心里意義發生變化的宋天青汝窯三足洗仔細包好,這才收進包里。
抬頭卻是見到寧十三那雙黑白分明又帶著滄桑的眸子正透過眼鏡看著我。
“打擾到你了?”我尷尬地問。
他搖了搖頭,說:“中大西門有家叫做文津閣的老書店,你回來時幫我帶兩本書?和老板說我的名字就行了,他知道的。”
這個當然沒問題,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
看來他和笑笑昨天就是在那里淘的舊書。
文津閣我也去過幾次,里面多是一些文史哲類的舊書,是一處不錯的書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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