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萬的籌碼,靜靜地擺在我的面前。
這一次,他們似乎并未急著翻臉。
最大的可能,那就是仍未露面的洪新秀,已經出現了。
大背頭鷹鉤鼻的荀姓經理的臉色自然難看至極,又青又紅又白,跟挨了揍的猴屁股似的。
單局一千五百萬的賭注,算不得太多,在大廳或許不常見,但是,在里面的貴賓區里,卻稀疏平常。
他顯然不是被嚇的,而是惱羞成怒。
“聽說進去里面的貴賓區,需要兩千萬籌碼,我還欠一百多萬,要不,咱再來一局?”我拿起一枚十萬面額的籌碼,把玩著問。
荀經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許久才壓下胸中的羞怒,抱了抱拳,用僵硬恭維的語氣說:“關先生是貴客,自然無需遵守針對其他人的規矩。”
“剛才荀某出來,便是為了邀請關先生進入貴賓區,只不過一時手癢……沒想到輸得這么干脆利落。但是能親眼見到關先生神鬼莫測的本事,荀某甚是榮幸。”
他說著,還掃了我面前的籌碼一眼,眼尾禁不住抖了抖。
我嘴角微翹,裝作未曾看見,站起身來,示意他帶路。
人群自動分開,卻一個個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赤紅目光,短短幾步路,我竟然走得一頭大汗。
進入隱蔽在賭場大廳深處的貴賓區,我感覺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
千門陣術!
風狄,也就是當晚在“何來齋”里,那個坐在輪椅上,已經剩下半條命的中年男子,風瑤的哥哥,曾跟我提起過,秦嵐本是千門中人,而且還是他們那一脈的內門弟子,他的師妹。
兩人的恩怨情仇太無趣,簡而言之大概就是四個字:因愛生恨,所以我就不羅嗦了。
不愧是外八門里的內門弟子,這陣術布置得甚至比“何來齋”里風瑤所設的更甚一籌。
我當時并未直接答應和風狄進行合作,一是我對這些千門中人完全不了解,二則是,我與秦嵐畢竟沒有死仇。
即便是謀財為生的盜門中人,也不會將苦主趕盡殺絕。令人傾家蕩產,無異于謀財又害命。所以,我換了一個模式——僅僅是互通有無。
就像我將魏山送給他們一樣。
其實,說點最實在的,那就是我并不看好風狄的復仇之路。
一個僅靠執念茍延殘喘活著的人,大多不會有好下場。
如今羽翼豐滿,而且攀上了官場枝頭的秦嵐,早已不是他只靠意志就能夠戰勝的了。
極盡奢華的貴賓區里只擺著一張賭臺,闊綽的桌邊,這時坐著五個賭客,桌面上的籌碼丟積如山,真是讓人眼紅。
不過,領我前來的荀經理并未在這里停下,而是直接繞過賭臺,走進了更里面的電梯間。
他把電梯打開,把我送進去后,按了一下上行的按鈕,就點頭離開。
目光自然不善,但我怎么可能會在意。
電梯門再度打開,出來走出玄關,入眼就是寬闊明亮的會客室,270°落地玻璃的豪華大廳內,可觀外面黑夜里的山色星空。
秦嵐獨自一人坐在大廳盡頭的弧形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斜倚而坐,手里舉著酒杯,正對著夜色獨酌。
即使電梯開門的鈴聲,也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我眉頭一蹙即開,換上一副冷漠的面容,直接走到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秦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放下酒杯,坐得稍微端正了一些。
她今晚只畫著淡妝,雍容的臉上沒有任何歲月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