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書劉遵憲急忙出列,詢問一二:“啟稟太子殿下,微臣不知殿下在掖縣與招遠筑城,可否以為開礦?”
有了前車之鑒,哪怕身為一部尚書,要想跟太子叫板也得小心翼翼,以免被問及題外話,昨個晚上您都吃了什么啊,那就當場慘死了……
“劉愛卿所言正是!”
幺雞都猜到這貨接下來想說什么了,不過身為“奧斯卡影帝”的外孫,擁有足夠的演員的自我修養,必須配合到位才是嘛。
既然太子坦然承認,劉遵憲便祭出一道金牌令箭:“殿下此舉只怕有與民爭利之嫌,逆天悖理,舉步維艱。再者說來,我朝自萬歷年間,屢派內侍奔赴各地開礦,不僅收效甚微,更時常激發珉眾憤慨。此舉或得不償失,還望殿下三思!”
萬歷皇帝也就是明神宗的礦稅是廣義上的,包括其他工商稅收。其實施的初衷和目的是好的,就是為了改善帝國早已畸形的稅收結構。
只不過悲劇在于這位不愛上朝的皇帝,想以一己之力來對抗實力強大的文官集團與其背后的工商利益集團,除非這兩大集團互撕,否則不可能有獲勝的希望。
有了劉遵憲的開路,吏部左侍郎陳必謙便搬出實例道:“啟稟殿下,臣依稀記得,在萬歷二十八年,鳳陽巡撫李三才便上疏圣上,曰礦稅繁興,則萬民失業,陛下乃萬民之主,惟不能奪民之食。微臣以為,若礦使遍布各地,廣頒搜刮之令,必巧取豪奪,致使民不聊生,為我大明千秋社稷,此舉萬不可為也!”
到了崇禎執政的末期,朝廷上的東林余孽已經不太多了,但仍舊有不少人,比如陳必謙便是其中之一,平時看不出任何端倪,但凡涉及礦稅,那就等于踩了這幫人的狗尾巴。
只要涉及自身利益,莫說是首輔大人,就是詆毀皇帝的事情,他們都干得出來。在否決礦稅的問題上,作為工商業集團的代言人,東林內部的態度是極其一致的。
當年的礦稅太監便是萬歷皇帝繞開東林控制的一條特殊渠道,所以為了打擊皇帝的一意孤行,東林便與聯合起來,不惜以煽動百姓,以曝力的方式來對抗皇帝的命令。
見到小太子被懟得默不作聲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商周祚乘機疏言道:“啟稟殿下,一物一貨所繳之稅多不勝舉,商人無利可圖,百姓深受其害,礦稅所得之銀均來自層層盤剝,此舉乃是敲骨吸髓之法,深含珉眾之血淚,殿下萬不能廣派征榷之使,而使得各地陡生禍亂!”
不批駁礦稅的東林不是一個合格的東林,如果換成是甩鍋爹,遭到如此激烈的反對,估計又得收回自己的打算,老老實實地繼續向老農們要錢去了。
從以往的經驗上看,只要朝臣們堅持己見,便可屢屢得逞。在無賴般的利益集團面前,皇帝反倒成了值得同情的弱勢群體,這在明末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還有更甚的,在萬歷三十四年,云南曝徒悍然處死礦稅太監楊榮,神宗皇帝居然氣得沒招了,最后只能以絕食抗議,真是讓人啼笑皆非,不愧為大懟朝的一朵奇葩。
幺雞沉著臉,看著下面居心叵測的混蛋們問道:“還有說的嗎?如果沒有,那本宮就說說礦稅的事情吧,剛才誰說礦稅是敲骨吸髓之法?本宮算過,從萬歷二十五年到萬歷三十四年,礦監稅使總計向內庫呈獻白銀不過五百七十萬兩,黃金不足一萬三千兩,折合起來不到六百萬兩,均攤到每年,不到六十萬兩。敢問商愛卿,一年只征收六十萬兩的礦稅,這敲骨吸髓之法是不是少了點啊?”
商周祚萬沒料到太子是有備而來,居然搬出了具體數字,這立刻讓他感到措手不及,要想出上佳對策還得在心里好好籌謀一番才是,所以被批地有些語結,一時間難以反駁。
一個目標被噴地啞火了,幺雞并沒有打算收手,而是繼續反擊:“依陳愛卿所言,每年區區六十萬兩的礦稅便是巧取豪奪,那每年偷逃千萬兩的稅費,是不是該抄家滅族啊?”
這朝會上事事都要懟,今天不把你們懟爽、懟嗨、懟出高嘲,你們是不會舒坦地翻白眼的,那本尊就滿足你們的小小心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