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是夜宗澤。
此刻，他的心情比打翻了五味瓶還復雜，比翻滾的海浪更洶涌激蕩。
他期待著，激動著，緊張著，卻忐忑不安著。
他害怕失望，卻注定要失望。
“小九……”卿伯通喉嚨間似乎卡著魚刺，連動一下都很艱難。
“爹爹，我知道你將大師兄視為己出，很信任他，也很看重他，而大師兄也的確是個可造之材，將來定然會創出一番成就，可我一直視大師兄為兄長，并無男女之情，我們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而葬送他的幸福。”卿小九說出了心里話。
大師兄雖然很好，也是值得托付終生的男子，但所有的婚姻，都應該以愛為前提。
何況，大師兄也值得擁有一個愛他的妻子，若她為了白云宗的未來，為了順應父親的命令而接受他，這對他不公平。
他是人，不是被利用的工具。
而她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夜宗澤攥著衣角，布料都被他攥的變形了，但他卻依舊緊緊攥著。
因為他此刻，已經完全麻木，連自己的呼吸都感覺不到了。
明知道她的答案，但他還是不由抱著萬分之一的期許。
這萬分之一的期許，卻足以將他打入失望的深淵。
卿伯通的眼底也隱忍著痛苦，這個道理，他何嘗不懂，可他能怎么辦？
普天之下，誰能讓他無條件相信？
“爹爹，無論發生什么事情，請相信女兒，女兒一定會憑著自己的能力，讓白云宗永立不倒，讓爹爹安享晚年，讓宗門弟子有所依靠。”這看起來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她對他的承諾。
一諾千金，說出去的話，無論實現起來多艱難，也必須要辦到。
卿伯通緩緩吐了口濁氣：“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不過此事……”
“我覺得此事小九說的很有道理，您是不應該替我們做決定。”夜宗澤緩步走來，神色早已恢復了平靜。
但步子卻很沉重，所以他只能放慢腳步。
“夜兒？”卿伯通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顯然很吃驚。
卿小九緊握住素手，竟有些不敢看他。
“弟子拜見師尊。”他俯身施禮，內心的痛苦雖然已無法支持他面對她，但他卻知道，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男子漢大丈夫，就不應該讓自己心愛的人為難。
“我們的話你全都聽見了？”卿伯通一向神經大條，此時此刻卻很憐惜眼前的少年。
他點了點頭，開口道：“弟子不該偷聽，等弟子說完心里話，會自己去領罰。”
“你想說什么？”卿伯通并無責怪之意，他也是男人，也曾年輕過，明白他此刻懷中怎樣的心情。
“師尊厚愛，弟子沒齒難忘，但婚姻大事需要兩情相悅，弟子只當小九是妹妹，而小九也只當弟子是兄長，弟子懇請師尊，打消給弟子和小九訂婚的念頭。”
說著，他已經屈著雙膝，跪了下來。
卿小九骨節已捏的泛白，這一刻，她由衷敬佩起眼前這個少年來。
卿伯通嘴唇微動，終是不知該說什么。
“就算沒有與小九的婚約，我夜宗澤這輩子也會誓死效忠白云宗，永不背叛！”
他抱拳，將每個字眼都咬的很重，態度和語氣是那樣的堅決與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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