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在賞善司公神座之下逗留良久,之前不知道自己的高祖爺就是賞善司公,也從不會覺得這尊泥塑跟高祖爺的模樣相像。
現在再看,居然還真的有幾分像似呢。
出了大殿,他直奔后面城隍正殿,見大城隍金身高坐神臺當中,左右配享著八位爺——文武判官、牛頭馬面、金枷銀鎖、黑白無常。
但唯有這一干神塑空坐,卻沒有一個人來上香,連廟祝都跑的不見蹤影。
陳義山搖了搖頭,心中暗思:既然是請大城隍幫忙的,就該放下身段,恭敬一點。之前責備大城隍的言語太重,還不知道大城隍記仇不記,若是記仇,等會兒見面,我先給他賠禮道歉就是了……
想到這里,陳義山捻起了幾根香,點燃之后插進爐里,在香火繚繞中,他畢恭畢敬的沖著大城隍金身以及各位神官、神將的塑像團團深揖,躬身長拜道:“城隍爺,各位神官神將請了,云夢掌教仙師陳義山來拜山門了!”
“嗡!”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整個殿里的所有神塑都晃了起來!
供桌都抖的“噠噠”作響。
陳義山嚇了一跳,是真的跳起來往后避開,還好那些神塑沒有砸下來,但是當他抬頭看時,只見城隍爺那抹了金粉的泥塑腦袋都裂口了!
“這,這是怎么搞的?”陳義山有些傻眼。
在城隍廟上空,看不見的空中神閣內,猶如發生了一場地震,從文武判官到黑白無常,八位爺一起跌坐在地上,個個眼冒金星,目瞪口呆:“怎,怎么回事?!”
正在寢殿休息的大城隍本尊也是悚然坐起,“哇”的一聲,竟吐出一大口香火氣來,迅疾飄散。
“是哪個大神來拜我了么,這不是坑我么!?”大城隍擦了擦嘴,渾身虛脫的發軟,又心疼的要死。這一年的香火算是白享用了!臨到年終,居然又全都吐出來了!
“大,大人,神閣要崩塌了!”一個神吏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報告。
“放屁!”大城隍罵道:“神閣怎么會崩塌?!”
“真的!剛才八位爺正坐的好好的,在飲茶論詩,突然間神閣發生一陣劇烈晃動,八位爺都癱倒了!”
“就他們幾個還論詩?除了文判官認點字,那幾個連扁擔倒了是個一也認不出來,論個屁詩!”
“呃……”
“告訴他們,廟里來了大人物,來砸場子了!準備齊家伙什,到城隍正殿!”
“是!”
神吏走后,大城隍急縱神通,把陰陽眼附著于正殿的泥塑之上,定睛一看,見殿里站著個少年,正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大城隍,我可沒有毀你的金身,是它自己裂口的。可能是我剛才的禮節不周到?那我再拜拜你,再拜拜你——”
“陳仙長!?”
眼看陳義山伸手作揖,而且還是要長揖到地的節奏,大城隍嚇得魂飛膽喪,急忙叫道:“別別別!不敢啊!”
陳義山“咦”了一聲,止住動作,只見大城隍本尊已經出現在跟前了,只是形象有些不大好看——臉色煞白如紙,想是出來的急,連官帽都沒戴,披頭散發,衣衫凌亂。
“陳仙長,你,你是要毀了小神這座廟啊!”
陳義山愕然道:“大城隍這話從何說起?陳某是專程來拜會大城隍的,恭恭敬敬,并無一絲失禮之處啊。”
“就是禮數太周到了!”大城隍苦笑道:“陳仙長別看小神這塑像是金燦燦的,那只是泥塑木胎外面涂抹了一層金粉,連銅鑄的都不是,更不是金子澆灌出來的真金身,它不結實啊!陳仙長你誅過神,而且誅的還是神通在我之上的小神君,威壓太大,背上仙劍又沾染了誅神殺氣,這泥塑可當不起你的大禮啊!你再拜,它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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