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關住眼淚,喃喃地喊了一聲:“娘。”
少年的來歷在鴉陌城不算秘密,人人皆知他是唐芙月之子。
聽聞那唐芙月曾害得將軍斷足殘臂,在床上修養了數年。
甚至有小道消息稱,將軍的武學狀況也與她有關。
琰副將直言納諫,勸了將軍許久,才將這妖……這女子送走。
眼看將軍的身體正逐漸恢復,羽軍的復興指日可待。哪知這女子又冒了出來,還留下了一個孩子。
羽軍們不敢明說,但對少年的存在諱莫如深。
羽軍不語,不代表少年沒有察覺。
他向來對環境和情緒敏感,能察覺得到這些微妙的氛圍。
少年一直很想知道原因。
可將軍忙碌,無暇顧他。
向墨鴉提及此事,他總是面帶猶豫,幾番斟酌也沒有開口。
時間總會揭露真相。慢慢的,少年逐漸拼湊出了自己的身世。
十步、五步、一步。
距離越來越近,岐魔君將白羽平的狀態盡收眼底。
囂張的他看著眼前不過卯級的虛海傳說,抑制不住心頭的狂喜。
這一路可真輕松,那傳言果真沒錯,白羽平武學已廢、現有羽軍都是飯桶。
還好是自己先下定了決心。否則這大好機會平白被他人撿了去,他會后悔終生。
再過一個彈指,岐魔君的刀刃便會劃開白羽平的喉嚨。
他將會一戰揚名,成為虛海最風頭無雙的魔君。
火。
赤色的火。
魔君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被靜止在了空中,不能動彈。
為什么?明明那白羽平近在眼前,再挪動一下,再稍微挪動那么一下,她就會殞命當場。
他不甘地運作法力,卻駭然發現自己的體內燃起了赤色的火苗。
火焰沿著經脈肆虐,很快將他從內到外徹底點燃。
啊啊啊啊啊啊——
無法言喻的痛苦包裹了魔君,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嚷著疼痛,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燒。
他想要大叫出聲,卻連蚊子大小的聲音都發不出。
趴在地上的少年和趕來的羽軍一齊愣在原地。
他們就那么傻傻地站在花叢中,看著這丑級的魔君被赤火生生燒成了灰燼。
直到白羽平邁步離開,他們才緩過神來。
“將軍……”九隊隊長底氣不足地喊了一聲。
白羽平一言不發,不慢不快地走向問虛殿。
羽軍們面面相覷,不敢出聲,也跟了上去。
少年從地上爬起,走到桃樹下仔細觀察。
樹上桃枝搖曳,足下草葉青蔥,甚至連露水都還攀附在花瓣上不肯離去。
不遠處散落著一層薄薄的灰,那是魔君存在過的唯一證明。
這是……少年很快看出了端倪。
他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下去,默不作聲地跟著羽軍去了問虛殿。
“我也差點害死將軍。”少年有些委屈地對著墓碑說,“我——”
“噗嗤。”輕柔的笑聲打斷了少年的自述。
他轉過頭去,頓時被驚得手足僵硬。
“芙月若是真的能聽見這句話,定會氣得掀開棺材板打你一頓。”白羽平笑得溫和,與剛才暴怒冰冷的模樣全然不同。
“將、將、將……軍……”少年退了一步,險些被墓碑絆倒。
她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碑身,笑意中流露出了些許無奈——
“我白羽平在魔界可止小兒夜啼,哪個魔君聽了我的名字不是先抖三抖。”
她頓了一下,有些自嘲地笑了。
“反倒是自己人一個個的慫成這樣,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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