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海萬物中,獸類兇猛,植類堅韌,就連無形之物修得意識后都極為強悍。
唯有那人族生物,雖生來便有意識,卻弱小可欺,只能抱團而活。
在和平時期,魔瞧不上人這點蚊子肉,友善他族會支援一二,人族處境尚可。
可仙魔戰起時,各族自危、顛沛流離,弱小的人族更是首當其沖、險些滅族。
幸有仙人憐憫,戰時有意庇護,人族這才得以保全。
悠長的戰亂中,人族隨仙修煉,很是出了一批身體機能不弱于他族的戰士。
福禍相依。魔驚覺人族實力與情感兼備,心生覬覦,開始大規模狩獵人族。
還好,與仙結緣的人族也不是易于之輩。在仙緣者的帶領下,人族組建了包括赤臨城在內的近十個城池。
由于被魔與亂序之族針對,這些城池大多只能自保。
赤臨城作為頂尖城池情況稍好,在自保的同時尚有余力救助流浪種族。
唯有那萬清城獨樹一幟。他們人數不多卻都是精英,在沈源的帶領下直接掛了通緝榜向魔宣戰,在虛海戰出了自己的威名,被稱贊為極北利刃。
可惜天下無不散宴席。
數年前,在游冥魔君的帶領下,魔凝結成軍隊襲擊各大種族領地。
沈源得了消息,悍然向游冥魔君宣戰。
魔本就視萬清城為眼中釘、肉中刺,這下更是大軍壓境,生生折斷了這柄利刃。
萬清城的毀滅只是一個開始。隨著戰火的蔓延,這些曾輝煌一時的人類城池全部灰飛煙滅,成為了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老城池。
趙谷澄向來憧憬老城池之人事,尤其對萬清城心生向往。故而空谷城建城雖晚,卻頗有老城池遺風。無論是建筑風格,還是行事習俗,都帶著三分懷舊的氣息。
三個月前,當發現祁先生出身萬清城后,趙谷澄大喜過望,將其視為座上賓,時常上門拜訪。
空谷城眾人對祁先生更是以禮相待,不敢有絲毫怠慢。
祁先生本是路過,卻被澄極力相邀,無法推諉,這才答應暫留幾日。
時日久了,祁先生又見澄心思純凈,也愿與之相交,這才在空谷城中住了下來。
遠古人族孱弱,只能以進食的方式攫取能量。
雖然現在大部分虛海人族并不依賴于進食,但每逢大事必宴請的規矩卻留了下來。
空谷城久未開灶,準備時間也就長了些。
左右也是等著,趙谷澄請祁先生攜小童在室內休息,自己先行回房。
剛上頂層,趙谷澄一眼就看見了臨時囚室外的梧桐。
“澈在里面?”他揚聲問了一句。
“是。”梧桐恭敬回復。
罷了,隨他去吧。趙谷澄沒做他想,簡單沐浴更衣后匆匆去了宴請大廳。
宴請廳與空谷城風格一致,底色白黃裝飾簡單,中央擺著一張碩大的長方形石桌。
正常宴請理應主客對面而坐,隔桌議事。不過兩人關系親近,祁先生也就兀自將椅子挪去了主座旁,與澄拐角而坐。
“先生這一去十數日,定然收獲甚多,能否與澄說上一二?”
事關重大,趙谷澄也不客套,菜剛上齊便開了口。
祁先生微笑點頭,將他所探知的消息一一道來。
“老城池毀滅之時,他都在?”趙谷澄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城池星羅棋布、天南海北,被魔毀滅的時間與理由也各不相同。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那白羽平次次都在,著實恐怖。
“沒錯。”祁先生點點頭,“就算是趁火打劫的強盜也不會這般精準。”
“先生的意思?”
“如城主所想。”
的確,這件事最合理的解釋,便是白羽平與魔存在某種聯系,甚至與魔合作,這才能回回得到消息。
趙谷澄的臉色愈發陰沉。
當時他刀下留人,便是因為燕麟公子的腰牌。
盡管白羽平說他是燕麟公子的友人,腰牌為公子所贈。
可如果他在撒謊,腰牌是他在赤臨城滅時渾水摸魚所得呢?
若是拾得也就罷了,若是搶得甚至……
趙谷澄攥緊了拳頭。
說到底,如今燕麟公子失蹤多年,誰也無法驗證哪個說法是真的。
無歡欣賞著趙谷澄陰郁的神色,心情愈發愉悅。
魔向來以實力論英雄。
想當年無歡不過一介小魔,雖聰明又有哥哥庇護,卻不被任何魔真正放在眼中。
萬清城一戰時,無歡敏銳地察覺到機會來了,于是瞞著哥哥跑去了萬清城附近,埋伏在了人族有可能撤退的路線上。
他的功法與哥哥一脈相承,吞噬生物后可得到其全部的記憶和大半的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