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悲聲浸潤山石又滲入水中,遙望明月又深陷泥濘,只聽得游魚沉寂飛鳥噤聲。
要按說這樣的聲音本不該存在于彭府,但就在今夜,在這個小小的沒人注意的角落里,它就這樣綻放開來,濃烈到近乎慘烈地綻放開來。
“憑什么啊,憑什么要我為他打掃屋子啊。”阿凈在女孩中間哭哭啼啼。
已經連續三個月了,她夜夜被隔壁碎露堂的慶晾叫去做事,每次都是月亮都犯倦時才能回來,然后第二天又要去練習其他。
“妹妹我們命苦啊。”旁邊的小柳感同身受,她也曾被碎露堂的人叫去做事,累病了都沒人搭理。
“他,他甚至讓我為他清洗私密衣物……”在小柳的悲聲中,阿凈更是徹底繃不住情緒落下了豆大的眼淚。
“真惡心,不去了好不好?”終于,那邊的葵女聽不下去了:“不要理他了。”
嘰喳的哭聲止于門外的布谷聲。這季節本就沒有布谷,聲音自然只能是慶晾發出的。
“不去了,咱不去了。”葵女將雙手搭在阿凈的肩膀上:“別理他。”
聞言,阿凈又是一聲哭泣,而后抹著眼淚再次出門去了。
“真可憐啊。”“還好你我……”在各式各樣感慨聲中,屋中的女孩們吹熄僅有的蠟燭,三三兩兩回到床上閑話。
很快,那些閑話聲越來越小,漸漸被呼嚕聲一一取代。
安逸的熟睡氛圍在小屋彌散開來,葵女卻怎么也睡不著。
她渾身像是爬過螞蟻一般難挨,又不怎么敢換姿勢,只得盯著黑暗發呆。
終于,她實在忍受不住了,扶著床板輕輕翻了個身。
而那單薄的板子立馬發出吱呀聲,吵得周圍的呼吸聲瞬間低了一半。
糟透了。葵女只得暫停了動作。她起也不是落也不是,只撐得肘間硬硬發痛。
最后,她實在受不得內心的煩躁,頂著吱呀聲下床快步出門。
“唉。”到了門外,葵女終于能喘上一口氣了。
她活動著僵痛的脊背,本就空空如也的肚子也不知趣地叫了起來。
什么時候我能睡上軟床啊。葵女壓著肚子倚在柱子旁。我想睡軟床,睡大軟床,一個人能翻身的大軟床。
我還想吃東西,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吃好多好多能飽的東西。
她加重了幾分手頭的力道,努力吞下舌尖翻滾不已的口水,閉上眼睛繼續幻想著食物。
饅頭……又大又軟的饅頭,一頓吃兩個,不,三個,吃不下了就剩著下一頓吃,然后再掛上半條咸魚調味。
“咕……”像是不滿于主人切實的想象,葵女的肚子抗議出聲。
她扶著柱子慢慢起身,胃里終于澀澀地疼了起來。
好餓啊,真的好餓啊。
也不知道具體是疼還是餓,葵女眼前直發花,腿腳也一瘸一拐起來。
她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不想一腳踏虛直接撞向了圍欄。
再下一秒,一個柔軟的東西一把接住了她,拉扯間自己與硬石頂了個正著。
“嗯……?”葵女迷迷糊糊抬頭去瞧,緊接著眼睛里亮出了異樣的神采:“饅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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