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我這算什么活著呢?”
她捧著秋水一把一把傾倒在臉上,讓那懵然無措寒意順著脖頸一路流淌到心尖。
活著,好好活著。
小黎之前從沒有質疑過自己的想法。
攬苞堂血腥氣太重,她就跳去瑄妙堂。瑄妙堂護不得人,她就轉去泠音堂。
為了好好活著,她一步一步選擇著能安穩度日的地方并且為之沾沾自喜,直到聽見拾女絕望地講述自己的舊事,展開過去那副苦命孤女的畫卷。
“看啊,明棠,直到現在我都沒考慮過出府的活法。”
開口間,小黎的唇舌也一片冰涼。
她絲毫沒有怪過拾女那日的狠話,因為她很清楚,這世上最恨她的,分明就是她自己。
“和拾女比起來,我還真是足夠茍延殘喘、割城求寢啊。”
小黎想著那夜拾女的表情,就像是看見了內心里掙扎的自己。她從開始就知道那份被歌曲感染的迷茫不是屬于拾女的,而是屬于自己的。
“如果我也如她一般耿直,如果我也如她一般堅強……”
小黎不自覺幻想自己能回到墻壁崩塌之前,回到明棠被帶走之前——
可想了又想,她終歸是無力地低下了頭。
“就算我真的能回去,又能做些什么呢?”
月色漸隱,笛聲愈寒。
小黎跪坐在河邊,逐漸平靜的水面上映出了一張出水芙蓉般絕色面龐。
她冷冷瞥著真正的自己,只覺得愈發可笑——
她分明有出眾的容貌與天賦,可到頭來連自己都護不住。
“明棠,你說我是不是自視過高了?”許久,小黎輕聲問到。
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不記得自己在等人這回事是不是真的了。
自打入了秋,她曾不止一次地懷疑過,自己根本不是在保全性命等著誰,而是為自己的冷漠與絕情尋了個發癡般的理由。
“咔嚓。”寒冷的笛聲沒能掩蓋住樹叢中傳來斷裂的輕微聲響。
小黎驟然警覺,整個人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而后跑進了陰影中。
借著墻壁遮擋錯步頓在蹲在光禿的樹后,她很快見到一個人影沿路跑進了院中。
那人身形不高不矮,舉止姿態極容易看出是一個男人,一個小黎見過的男人。
許是察覺到女孩已經沒了蹤跡,他放緩腳步四下張望,最后悻悻然倒了回去。
待到腳步聲遠去,小黎終于呼出了憋緊的氣息。這番意外可是出乎她的意料,讓她整個人精神了至少十分。
在這劫后余生般的氛圍中,連那縈繞心中的笛聲似乎都遠去了不少——
等等,笛聲。小黎身體一僵。
她的笛子還落在石縫中,不用腦子都知道肯定會落入方才的男人手中。
可如果她今夜遇見的男人真的是她所想的那個男人的話……
小黎倒吸了一口涼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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