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當年盛堂也是堅持“家丑不可外揚”的,但經歷了盛新歌與盛堂老友兩次大風波后,他家這八卦鬧得紛紛揚揚,就是再不想聽的冬嶺城人也知道一二了。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省了楊陸的事。
他這兩天一直在找小董,與人見面時話題也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引,自然是補足了之前毫不上心的故事。
在小董坐在門口耍無賴后,侯苪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
她沒有選擇再給小董錢,而是把他徹底轟了出去。
“侯老板真是一個卸磨殺驢、見錢眼開的人啊。”小董平靜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再配合上那雙不屑中帶著寒意的眼睛,看得侯苪脊背直發涼。
“好啊,好啊。”小董叫了幾聲不明所以的好:“這世界可真白啊,白得像你的心腸啊。”
說到這里,大概就要插兩句楊陸還沒見侯苪時,在盛堂里聽來的八卦了。
當時有兩個小姑娘正在不遠處的舊款布料架子后面咬耳朵,只是聲音有點大,不小心傳到了楊陸這兒來。
“你還記得這個花紋嗎?”聲音細弱些的姑娘說到。
“記得呀,當時好風靡呢,這小金葉子是真的精致。”聲音沙啞些的姑娘說到——她倒不是本音如此,只是一到這個時節就咳嗽不止。
“跟你說啊,最早手紋上的爭吵就是因為它。”細弱姑娘神神秘秘道:“好些小姑娘都穿著這身衣服,去找婉老板畫手紋,婉老板就根據她袖口的葉子來描,后來就讓侯老板找到門上來啦。”
“侯老板?”沙啞姑娘有些驚訝:“她們認識?”
“害,什么認識不認識的,你接著聽我說呀。”細弱姑娘打斷到。
楊陸本也沒打算做著隔墻的耳朵,但是話題提到婉老板與侯老板,他也就厚著臉皮聽下去了。
這不聽還好,一聽展開還挺嚇人的。
“一開始看見侯苪,婉老板還挺開心哩。”細弱姑娘繼續說道。
都知道冬嶺人喜手紋喜新衣,尤其是年輕人,每每得了新衣就要換一次手紋者甚多。在他們眼里,短期手紋料貴沒關系,關鍵是要衣紋和諧,整體好看。
但畢竟這繪畫的天賦不是每個人都有的,不少人自己畫不得喜歡的手紋,便會來到婉堂向婉老板定制。
盡管這樣價格會貴一些,但婉老板手藝好,畫紋風格多變,制作出的手紋還能許久不褪色,綜合考慮下來也非常不錯,自然門庭若市、生意興隆。
“你還記得那時候嗎?”細弱姑娘問到:“由于上門的人太多,婉堂門檻都快給人踩破啦。”
“現在也不少誒。”沙啞姑娘昨兒還去了一次:“婉老板全程頭都沒抬起來。”
“哈哈,是這樣。”細弱姑娘笑到:“但是當時啊,人更多。”
那時正是盛堂第三批嘗試批量制衣的時候。由于之前的成品好看又保暖,故而冬嶺城人老早就期待盛堂的新品了。
然后這新品呢,也沒讓冬嶺城人失望,不但款式新穎,還十分舒服,一拿出來就賣空了。
當時的冬嶺人幾乎人手一件盛堂的新衣,尤其是那件金葉子布料的長袍,基本上十人九件。
這新衣服有了,下一步當然是要畫手紋啦。
一時間,許多人都穿著同樣的衣服來找婉老板畫手紋。
一天十個八個也就罷了,接連好幾天,婉老板都被要求畫一樣的金葉子手紋。
她一開始還有興致改一改細節,后面實在厭煩,就閉門關店了半日。
不過這半日她也沒閑著,而是去找了賣皮具的老板買了幾塊好皮子裁剪至手掌大小。
緊接著,她在這些皮子上描出了這幾日常畫的圖案,讓老板加工到鏤空,放在小籃子里擺在了角落的桌子上。
再開門時,婉堂的效率可就高多了。
只要是穿著盛堂新衣的,她便打發他們去籃子里找相應的皮布,自己放在手上拿材料描。
客人們發現如此一來色彩可以自己選,還不會涂抹變形,當即拿著皮布自己興致勃勃地玩了起來。
婉老板難得清閑一陣,也就笑瞇瞇地看著結伴而來的幾人你給我描,我給你畫,然后嘻嘻哈哈地鬧成一團。
“老板,我該給你多少?”客人畫完后問到。
“自己描的東西,給不給無所謂。”婉老板并不在意。
“那可不行,材料錢我得給你。”客人堅持留下材料錢。
“行吧,下次自備材料來,不用給了。”婉老板隨口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