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最近的收益我沒入賬,都拿走吧。”那天,婉老板沒多久拿來一包包好的銀子,又拿了紙寫下事情的來龍去脈。
“看看,沒意見就手印。”她把紙推給侯苪,看她遲疑地點點頭,干凈利落地又娟寫了一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侯苪就是不想如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印下手印,還想對婉老板說些什么,卻遲遲沒能開口。
婉老板也并不客氣,留了印紙就下了逐客令。
“最后讓我給你一個忠告吧。”她直直地去看侯苪的眼睛:“如果你想把生意做大,就改一改脾氣性格和行事作風。”
我本來不是這個意思的。濃濃的挫敗感籠罩了侯苪。至少,她本來是不想要這個結果的。
不知不覺中天色逐漸暗去,她坐在烏木的桌前,蠟燭遲遲沒有點亮,面前只傾灑著一抹雪地反射出的柔和光芒。
明明最初確實是抓住了什么的。侯苪遲疑地想著。
她想著明明不占理卻愈發咄咄逼人的盛新歌,好像他那張充滿怨氣的臉就在眼前。
她還想著先是被家里救回來,而后理直氣壯來質問她的小董,整個人似乎又被那雙飽含不屑的目光直視。
或許有些人就是無藥可救,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最初的迷茫過后,侯苪選擇干凈利落地與他們切割。
她謀劃的時間不算長,但勝在態度堅決又得人心。
至少迄今為止,盛新歌沒有再找回來,小董也沒有再回到盛堂。
她相信這個選擇對盛堂百利而無一害,相信迄今為止她的選擇都是對的。
可為什么……時日久了以后,周圍的態度反倒隱隱有些反對呢?
窗外的銀雪洋洋灑灑但落地無聲,房間里的侯苪依然沉思著。
她不喜歡外人議論盛堂的事情,卻又不得不承認小董的歪理確實讓她的心疼了一下——她知道他在說自己與婉老板的那次沖突。
盡管用錢解決并非她的本意,但最后展現出來的效果的確像是她叫錢迷了眼睛,這才連一個圖樣都要和婉老板斤斤計較。
在被小董質疑那個的瞬間,她確實無話可說甚至惱羞成怒。
或許在這件事上,她始終不愿意承認,自己敗得很狼狽。
“其實……”侯苪不自覺呢喃出聲。
其實她很想去跟婉老板道個歉,很想回到當初制止自己簽字,甚至去制止婉老板寫那張紙。
在數個輾轉難眠的夜里,她驚覺自己當時會把話一股腦都說出來,是暗自過期待婉老板能給她一個正確的建議的。
盡管從沒與人說過,但侯苪知道,自己的心底是有一個模糊影子的。
那個影子行事風火果斷還大氣,臉上總是帶著適當的大方笑容,就像她當年聽說的婉老板那樣。
“婉老板如今怎么不去走商了,真是可惜。”
醉陽樓唯一的缺陷就是這桌椅板凳密集,一桌之言極容易給他人聽了去。
“婉老板?”
“對,婉堂的婉老板。”
侯苪當時正被家里的一團事弄得糟心,一個人跑去醉陽樓對著幾碟茶點發愣。
她無意間捕捉到婉老板這三個字,也就靜默無言地聽了下去,哪想竟然聽了一個女孩子把家里的烏煙瘴氣清干理凈,又自在瀟灑地離開了的故事。
世上竟有如此果斷的人嗎?那么……我也可以嗎?
侯苪一顆心在胸膛里咚咚直跳。她知道自己生來不是那個性子,但是現在,她很想當當看。
她下定了決心,不再回避與盛新歌的沖突,直接把自己的憤怒沖他傾瀉而出。
再然后她發現,他害怕了,認慫了。
原來你也不過是一個色厲內荏的草包,你也會害怕。
那幾天侯苪快活極了,就連算賬的時候也帶著笑意。
她本來沒打算將盛新歌趕出家門,直到她發現盛新歌并沒有如自己想象那般是老實了,而是轉去騷擾盛新度,想哄他在暈頭轉向的時候把東西全部交出去。
“手印按下神女為證!”
侯苪憤怒地拍在桌子上,把自己的手骨震得直疼。
“盛新歌,你敢發毒誓你的內心全無茍且嗎?你敢立鐵證說自己絕無壞心嗎?”
她拿著艷紅的印彩往盛新歌臉上懟,把對方嚇得連連后退。
“盛新歌!東西我放在這里,如果你問心無愧,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