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到了男人手里,她這喉嚨也是氣虛中透著病弱,根本讓人聽不清,何時發出過這樣冷靜又吐字清晰的聲音。
在他還愣神之時,男人淡淡開口,說那密林中危險何其之多,又豈是他一張嘴便可輕入的。
且不說守夜防備這些必須用經驗堆積的東西,女人此時入林沒有依靠,還要帶著殘腿的自己與幼小的嬰孩,其中難度哪里是他可預料的。
黃鏡安靜擺于臺上,倒映著女身的背影與男相的面容。
只見那高大的漢子面上逐漸扭曲,張牙舞爪中大開獅口,回蕩房中隱有重疊之音。
“你裝什么呢?你就是想把我騙在這里,省的你沒吃沒喝餓死對不對?”
“我看你離了我不也活的挺好嗎?畢竟人不要臉,做什么事都順風順水!”
而面對他的指責,男人只是靜靜看著,不帶任何動作情緒地看著。
這冰冷的回應讓女人愈發無助與憤怒,直接上前將男人提起摔在地上。
“行啊,喜歡家是吧,你就永遠待在這里吧!”隱約想起初婚時對方抱著自己的話語,女人將男人拽回二樓,狠狠鎖上了門。
他一抬頭,又見那黃鏡懸于自己面前,不由得悲從中來,哀聲哭訴到。
“我常年受困于這座小樓,父不教我自立,夫不與我交心。”
“原本我以為只要做好本分,自可安穩度過這一生,但依舊招致禍事引來流言,被扣上那骯臟之名。”
“我本忍辱負重,不求他與狗腿翻臉,只求他信我憐我,哪知換來的竟是如此!”
女人越說越悲,越悲越哭。
不過淚流干之后,他又站起身來,在家里挑挑練練收拾行囊。
“會好的,出了門會好的。”他喃喃自語。
盡管與男人吵吵嚷嚷到現在,他又哪能狠下心真的不帶男人出去,看她餓死家中。
收拾好雞零狗碎之后,他還是開了鎖,陰陽怪氣到:“喂,走吧。”
“我不會出去的。”黃鏡描繪著女身平和的側臉:“你沒有做好準備,我也沒做好。”
在這個觀點之下她再說些什么,女人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她只記得自己進了門……再后來,男人便躺在了血泊之中。
“啊!”清醒后的女人惶恐不已。
還好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也就拿起行囊一路跑進了林子。
林深獸多,夜晚尤其恐怖。
女人擬著男人的記憶哆哆嗦嗦做好武器,但成品根本沒法用。
他也算有得一身力氣,但追不上兔子也不敢搏那群狼,只得吃草葉度日,很快餓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在他近乎喪命之時,一老漢拾柴時見了他,將他帶回了家中,管了他幾頓飯食。
“救命之恩,小女……生永生難忘。”女人對老漢感激不盡。
老漢看他行囊只道他是流落逃荒之人,也就言說這林子危險,愿意留他度過寒冬。
有了落腳之處,女人惶惑不安的心逐漸好轉。
他在老漢的指導下知曉了許多其中細節,也在林子里開了葷,時不時也能帶些獸物回來了。
老漢欣慰他踏實,又生了其他之心,于夜里拉著他對酌,談及自己最大的惆悵便是四處沒有人家,女兒無著無落。
“你可愿娶我女,做我之婿?”他鄭重問到。
彼時年少,女人之父亦是如此拉著男人問他是否愿意娶她。
當時的男人憨厚中扭過頭去,讓她愈發臉熱,倒酒都歪了出去。
如今再現此景,卻是兩心離德、物是人非,著實讓女人熱了眼眶。
他先前已經忘卻了舊事,此時卻悲聲痛哭,讓老漢與女兒皆驚了神,又是好一番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