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呀,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出兵哪!”舟曲的朱仲鎬來到宕昌的朱之釬家里,焦急地道:“都是十二弟開的好頭,什么一個月二兩銀子的餉銀!舟曲那幾個朝廷命官都不肯出銀子,全讓小弟一個人出,說是以后這些兵全交給小弟來帶,兩千兵卒,每月最少是四千兩銀子啊!加上他們吃的糧食,打造的刀槍,用的馬匹,算下來不是一萬兩銀子能夠置辦停當的。這一個多月來,小弟已經花費了快三萬兩銀子了。再不出兵攻打西和縣的革命賊,小弟這里都沒銀子可用了!”
“八弟,”朱之釬道:“你才花了三萬兩銀子?你的兵器都打造齊整了?”
“哪里能呢!”朱仲鎬苦著臉兒道:“打造兵器花不了多少銀子,可是買不到那么多精鐵呀!現在,小弟那里才打造了八百多件刀槍。小弟想,當初革命賊都用了尖竹竿打敗了王天和,咱們為啥不能用尖竹竿打敗革命賊呢?三哥可以想象,咱們想買精鐵都難,革命賊那里都那么容易買到精鐵了?小弟聽說,革命賊那里,也只有不到一千人配備了刀槍,剩下的兩千多人,都拿著棍棒訓練呢。估計呀,他們到時候還是要用尖竹竿。”
“八弟,”朱之釬道:“他們這些朝廷命官好像都商量好了似得,怎么都把新募的兵交給咱們兄弟帶呢?先時我不知道個中原因,此時算是明白了,他們都在為糧食和刀槍發愁啊!招募幾千青壯容易,用糧食來喂養他們,給他們配置刀槍實在是太難了。難就難在,拿著銀子也弄不到這么多的糧食和刀槍啊!難不成,到時候真的讓大部分的人都拿著尖竹竿去對付革命賊?”
“看來只有如此了,”朱仲鎬道:“就這樣,也得趕快出兵。三哥這里幫著催催九弟和十二弟,趕快剿除了革命賊,把這些耗費糧食和銀錢的家伙們都遣散了,實在是養不起他們了。”
“那就定在中秋節?”朱之釬道:“今日是七月二十五,離中秋節還有二十天,十天后咱們一齊出兵。按照事先的安排,八弟你負責攻打江口鎮,愚兄這里負責攻打大堡子關,九弟對付崖城里,十二弟從壇土關進攻。中秋節那天,四路兵馬必須全部到位怎樣?”
“行!就定在中秋節!”
——
進入八月,秋高氣爽,夜里還能感覺到些許的涼意。早上起來,道路兩旁的青草上掛著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如同一顆顆冰清玉潔的水晶粒。
遠處山間,薄薄的一層白霧,遮掩著崇山峻嶺、梁茆高塬,幾聲牛哞雞啼,一派平安祥和景象。
山坳里、臺塬上、曠野中,呈現出一片黃橙橙的誘人色彩。沉甸甸的谷穗、飽滿的豆莢、紅彤彤的高粱低垂著高昂的頭顱,還有黑色的綠豆莢,雪白的棉花。房前屋后、溝渠山巒上,黃橙橙的柿子、紅彤彤的蘋果,地頭道旁,還有青黑色的、綠色的、橙色的窩瓜……
這是一個收獲的季節。
西秦嶺山西漢水河流域的革命區,到處可見收割的人群。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仔細揀拾著遺落于田間地頭、阡陌大道上的谷穗、豆莢、甚至是炸開了莢掉落的豆子。
繁忙的秋收也僅限于祁山關以北和槐樹嶺村以南地區。槐樹嶺村以北和祁山關以南,土改相對較晚,春季種植的谷子和豆類基本上已經顆粒歸倉。土改后在麥子收割后種植的黃豆剛剛開始出現黃葉,豆莢還比較癟,估計過了中秋節這些黃豆就會陸續成熟。收割了黃豆后,就趕緊翻耕,然后趕快趕在寒露節之前把麥子種上。當然,過了寒露節后也不是不能種植麥子,只不過那時候種植時會浪費很多種子。寒氣襲來時,種植麥子,麥子發出的芽(分蘗)就會少很多,為了保證植株的密度,就只能多播種子了。
秋季收獲的作物較多,收割、翻耕、播種等持續的時間也較長。祁山關以北,槐樹嶺村以南地區,七八千的百姓已經是收獲土改后第二季自家田里的莊稼了。旱地種植的谷子、豆類一如既往地都是秕谷,水澆地上種植的黃豆取得了空前的豐收,畝產黃豆可達一百六七十斤。
由于土改較早,水渠挖掘得也較早,水澆地增加了三成左右,以天水鎮為中心的早期革命區都得到了喜人的收獲。
旱地的谷子、豆類收割后,先把旱地翻耕出來,白露節馬上到,趕在白露節之前把山上旱地的麥子種上,等到寒露節之前再把山下河邊的水澆地麥子種上。“白露種高山,寒露種平川”這樣的農諺百姓們都爛熟于胸。
自七月二十五起,姬國卿離開了西和縣,北上越過祁山關回到了天水鎮,督促新任鎮長胡傳根繼續修筑西漢水河兩岸堤壩的同時,也多挖灌溉水渠。如果天水鎮的百姓能夠人均兩畝水澆地的情況下,就不要種植山上旱地了。把山上的那些旱地,全部種上桃杏、蘋果、梨樹、柿子樹等各種果樹。另外,山上沒有開墾的荒地,能種植果樹的種果樹,果樹苗不足者,可以隨意種植任何樹木。秋收之后,從天水鎮開始,把所有的荒山都分給百姓們。荒山上嚴禁墾荒種植農作物,只能種植樹木。樹木多了,一來可以解決燒柴問題,二來也可以綠化環境,減少水土流失。等到西漢水河兩岸的梁茆高塬旱地都種植上了樹木,不但西漢水河會變得清澈,而且夏季雨水多時還不容易決堤毀壞兩岸田地。
荒山種樹,姬國卿稱之為“植樹造林”,冬季先從天水鎮開始,然后是革命區各個村鎮都要把荒山分給百姓進行“植樹造林”。分到百姓手中的山上荒地,種植的所有樹木全部歸種植者所有。留下的一成半山地,歸革命指揮部公有,由革命指揮部派戰士們進行植樹造林。山上現有的林木,也進行重新分配,自家要的燒柴,只能到自家的山林里去砍伐。私自砍伐他人林木,均屬偷盜行為,一經證實,按律判罰定罪。
植樹造林,不是什么新鮮事,歷朝歷代都有關于植樹造林方面的法令。只不過,把所有的山嶺都分給百姓,讓百姓全部種植樹木,砍柴時只能砍伐自家的林木,這倒是前所未有了。
由于人口是不斷變化的,土地資源是固定不變的。為了保證土地資源分配始終是公平的,革命區所有的耕地只有五年的耕種權,五年之后春季必須根據各村鎮具體人口,重新丈量所有耕地進行再分配。荒山上林地,同樣是五年一個周期進行重新分配。凡是山林樹木數量不足者,適當核減新林地分配額度。山林樹木超過標準的,重新分配時增加林地面積。一減一增,就是為了鼓勵百姓們提高植樹熱情。
對于山上的果樹、棟梁家具所用的成材樹木,期限延長至十到五十年(根據不同樹種制定不同標準,比如桃樹為十年,橡樹等高大喬木生長慢的就是五十年)。十年或五十年后,根據樹木生長情況,先前樹木所有者與后來重新分配后的樹木所有者可以協商決定,協商時需由各村鎮議員參與進行評判。無法解決糾紛的,交由執法處判決裁定。一經執法處判決后,相關各方必須按執法處判決執行,拒不執行者,根據情況量刑定罪。
此時革命區擴大了,位于中心地帶的天水鎮十幾個村子成為革命區最安全和富庶的地區,像劉富海這樣的特殊富戶,又一次把家中多余的糧食拿了出來弄到貿易公司進行交易。這個秋天,劉富海一家都累得夠嗆(除了劉大強和劉大壯),原本計劃秋天會像夏天那樣雇些外地人管飯后幫助自家收秋,誰知道此時根本雇不到人。因為,來到革命區的外地人都有了自家的地,最近兩個月涌入的外地人都到了祁山關以南和槐樹嶺村以北。那兩個區域“地廣人稀”,平均每人能分到近五畝的地,誰還會到革命區中心區域出苦力為他人忙碌呢?
將貿易公司交給了老娘和最小的兒子劉大力,劉富海帶著婆娘和兩個女兒每天都是起早貪黑收割著五十畝水澆地里的黃豆,累并快樂著。原本盼著兩個當連長的兒子會在秋收關鍵時刻出現,誰料革命軍這些時日全部忙于備戰未來不可預知的敵人,就連那些預備役的近三千新兵都沒有“放假”幫助家人收秋,劉富海只能自己累得吐著舌頭像狗一樣了。有些盼頭的是,鎮醫院里的一個姑娘(從鹽官驛救回的)崔鳳兒看上了大兒子劉大強,劉大強也看上了人家姑娘,姑娘家中沒有其他人,在團長姬國卿親自撮合下,等到年前臘月結婚。到了明年麥收時,家中就算多了一個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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