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如果當初多爾袞堅持不給豪格平反,不同意授予豪格兵權的話,小皇帝福臨也只能是說說算一遍。
多爾袞同意給豪格平反,并答應給豪格兵權使之入川,一來是因為多爾袞已經牢牢地控制住了朝廷局勢,即便是小皇帝福臨和豪格聯手也難以奪權。
其二,這是多爾袞在世人面前展示自己大度的良機,多爾袞之前“民調”不高,此時大權在握,也是時候恢復一些“民調”了。
其三,四川張獻忠勢大,南朝勢力也不容小覷,豪格入川是吉兇參半,如果豪格殞命于四川,正中多爾袞下懷。
其四,就算多爾袞入川后大獲全勝,那也是多爾袞任人唯賢,調度有方,豪格對多爾袞感激還來不及呢,此后怎會再跟多爾袞斗?
其五,豪格只不過拿下了四川,多爾袞的心腹們已經拿下了江南、湖廣、兩廣,平定了南朝,多爾袞不管怎么說都是國之柱石,地位難以撼動。豪格充其量不過是孔有德、吳三桂、耿仲明之流,連阿濟格、多鐸都比不上。
其六,多爾袞不是小肚雞腸之人,國家大事跟個人恩怨比起來,多爾袞還是能夠分得出孰輕孰重的。
當前形勢下,幾個靠得著的親王如濟爾哈朗、阿濟格、多鐸、豪格,算起來不過這四個人。
濟爾哈朗年歲大了,無法領兵到沙場,阿濟格需要留在身邊駐守京師,多鐸主持著南京政務,也只有豪格能夠獨當一面率兵到四川去了。
一切本來都在計劃之內,革命賊的出現打亂了這一切的計劃和部署。
暫且拋去革命軍破壞了大清一紙詔書“招安”甘涼各方勢力不說,只要豪格能夠拿下四川,兩路夾擊之下,南朝永歷必然土崩瓦解。
到那時,就算更多的回人、羌人、藏人、蒙古人都跟著革命賊鬧事,大清也有的是手段收拾他們。
可在這時,革命賊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膽,調集人馬入川跟豪格作戰,并且還初步奪取了川北重鎮廣元城。
蜀中的江油、綿州、蜀南的眉山、樂山一帶也基本上被革命賊所掌控。
如果成都的馬乾(此時馬乾已經辭官歸田,將總督一職讓給了詹天顏。由于消息閉塞,北京城很難準確地掌握四川的局勢。他們對四川的了解,全靠革命軍的《革命之火》,只不過他們并不相信《革命之火》上的所有內容,一致認為那都是姬國卿蠱惑人心的“妖言”)也投靠了革命賊,革命賊等于是掌控了整個蜀中地區(四川又稱巴蜀,主要是由“巴”和“蜀”兩個地區組成。大致劃分起來,江油、綿陽、成都、眉山、樂山、宜賓、瀘州等地及以西地區直至西部大山一帶地勢平坦的“小平原”稱之為“蜀”。重慶、遂寧、巴中、自貢等東部多山地區稱為“巴”,總體的四川盆地就叫“巴蜀”)。
不管《革命之火》上說的是真是假,多爾袞都不能全盤否定或者全盤相信。
自己在這件事上表露出的一絲疑惑或篤定,都會影響到整個局勢。
靠漢人去鎮壓管控漢人是一招險棋,多爾袞也不想走這么一步險棋,可是八旗子弟兵實在是太少,鋪撒到華夏大地上后,根本不起多大作用。
此時,如果自己表露出相信了革命賊發行的《革命之火》上的“妖言”,相信豪格被革命賊困在了四川,革命賊在四川已經取得初步勝利。
那么,就等于承認了《革命之火》上面刊載的革命賊“統一戰線”的策略是正確的,那些原本舉棋不定的漢人勢力,會趁機鐵了心站在大清的對立面,原本投降大清,沒有被大清重用的比如鄭一官之流的人,也會趁機跳出大清陣營,回歸到南朝抗清陣營中。
到那時,南朝各界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大清只能卷鋪蓋走人,舍棄了北京回到遼東老家了。
此時,如果表露出對《革命之火》的全盤否定,多爾袞就必須向朝廷展示豪格在四川大獲全勝,革命賊跳梁小丑、不屑一顧的態度。
那樣的話,會給很多舉棋不定的漢人勢力一個不容考慮的選擇——投靠到大清陣營中來。連那些舉棋不定的人都歸順的大清,已經歸順大清的人還不死心塌地地為大清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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