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襤褸的百姓還在沖擊熾煉軍。
金屬相撞之聲,震耳欲聾。
樹梢上藏匿無數黑影,只待顧金吾一聲令下,便是萬箭齊發。
無名山野,今夜便是屠宰場。
“殿下——”
戎灼咬牙喊道:“快想辦法,要撐不住了!”
林間起了風。
祁溶目光森寒,望向對面的江鎖,四目相對間,交互的東西只有他們自己能懂。
不遠處,噠噠的馬蹄聲疾馳而來。
禁軍統領裴戰聲如洪鐘,喊道:“圣旨到——”
鬧哄哄的人群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著跪了下去。
顧金吾面色一沉,也跟著跪下。
“圣旨在此!誰敢妄動!臥龍殿旨意,太子平州之行,仍代行天子之權,違令者斬立決!”
裴戰拔劍,一聲驚雷劈下,堅韌寒光照亮他棱角分明的臉,“殿下乃東宮太子,沖撞貴人,賤民敢爾!”
說完,他翻身下馬,雙手將圣旨交到祁溶手中。
顧金吾扶著腰間繡春刀,后槽牙快被咬碎。
他本是太安宮的人,行太后懿旨,完全不必理會那道有名無實的圣旨。
可是祁溶身后是禁軍,還有熾煉軍,都是硬茬。
真要動起手來,錦衣衛未必能勝。
雖是時機寶貴,但顧金吾絕不能在此刻冒險。
“今夜由禁軍護送本宮至域州官驛。”
祁溶聲音平靜,頓了片刻后,看著烏泱泱跪著的百姓,又道:“將這些亂民盡數收押,傷著一個,提頭來見。”
“是!”
裴戰再次躍上馬背,指揮禁軍將鬧事的村民們收押。
“媽的!放開老子!我叫熊得壯!要殺要剮沖著我來!不關鄉親們的事!”
年輕壯漢跳起身朝著祁溶大喊,卻被禁軍五花大綁押著上路。
電閃雷鳴間,裴戰坐于馬背之上,與江鎖的目光不期而遇。
江鎖躲在顧金吾身后,半垂著頭,嘴角微微揚起一些弧度,是她一貫神鬼莫測、殺人于無形的神情。
“今夜一過,良機已失。”
她低頭,在顧金吾耳旁輕輕道:“指揮使大人宜靜待時機,莫要操之過急。”
顧金吾面色鐵青,從鼻尖哼出了聲,打馬離開。
*
此處距離域州官驛甚近,僅一炷香功夫,一眾人便抵達驛站。
江鎖以“破殘之身、疲弱不能自理”為由,要了一間天字號房間。
她泡了個熱水澡,換了件干凈里衣,戴上冠帽,在房間里習字靜心。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
寂寂然,能聽到雨絲飄落的沙沙聲。
正在此時,從后窗竄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