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蒼蘭率領一隊熾煉軍早早迎候。
他遙遙望見一隊車馬,便打馬而去:“殿下!”
馬車停下。
祁溶躬身走出,笑道:“我讓風逸去信給你,都說了不用相迎,就是不聽的。”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末將本是鎮守平州,如今遠赴祁都,殿下的命令自然可以不聽。”
樓蒼蘭爽朗一笑,為祁溶牽來了過隙。
祁溶翻身上馬,問道:“新婚燕爾,玉遙可好?”
他與姬玉遙是自幼長于宮中的情分,一直將她視為親妹妹。
“她今日也來了,說是要見那個人。”
樓蒼蘭所指自是江鎖,但他心性高傲,閹人的名字入不了他的口。
二人身騎高頭大馬朝皇宮方向馳騁,準備回宮復命。
江鎖也下了馬車,只見姬玉遙熬紅了眼圈,兀自佇立在風里,怔怔望著自己。
額前的碎發被吹得凌亂。
“這是怎么了?”
江鎖迎了上去,摸了摸姬玉遙俏麗的臉頰,問道:“可是樓蒼蘭欺負了你?”
姬玉遙搖了搖頭:“春暖祁都,宮廷依舊冰封。玉遙昨夜被冷得入不了眠,所以才紅了眼。”
江鎖半開玩笑道:“都是成親的人了,怎的還有在夜間凍得睡不著的時候?”
“自成婚之日起,玉遙與將軍都是分房入寢的。”
姬玉遙神色淡淡,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江鎖心下了然。
成親歸成親,樓蒼蘭是決計不會留下姬氏血脈,將兵權拱手讓渡于太安宮的。
江鎖清楚,姬玉遙雖身在樓蒼蘭這里,心卻屬意祁溶,當下溫言道:“人心皆非磐石,既結為夫妻,自當恩愛不疑。”
姬玉遙看了江鎖一眼,欲言又止地點了頭。
江鎖點到即止,躬身一拜:“那奴婢回宮復命了。”
“我隨公公一道。”
姬玉遙與江鎖并肩而行。
江鎖看了一眼姬玉遙,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便說:“玉遙不必為我擔心,見了太后,我知道如何應對。”
姬玉遙咬住下唇,說話間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公公是要趕玉遙走?”
江鎖嘆氣:“不敢。”
她知道姬玉遙自幼教養于太安宮,性情柔順溫和,很少有自己堅持的事情,就連自己的終身大事,太后一句話,她也不再強求。
今日,她堅持跟著她一同回宮,有些反常了。
二人一前一后向皇宮走去。
從城樓到內廷不過半柱香時間,姬玉遙走得慢,花了一炷香的功夫。
當走到太安宮門口,江鎖聞到了熟悉的檀香,看到了滿眼花團錦簇,笑問:“祁都春暖花開,宮里也跟著漏洩春光,何來冰封?”
良久,無人應答。
“玉遙?”
江鎖回頭,這才發現身后走來了兩隊宮女。
為首的是太后心腹宮女南枝。
她面色清冷,恭敬向姬玉遙道:“郡主,請——”
太安宮前,唯有牡丹在庭前怒放。
姬玉遙雙眼含淚,回頭望了江鎖一眼,便與南枝等人同去。
江鎖陡然醒悟:春暖祁都,宮廷依舊冰封。原來并非在說春光。姬玉遙話里有話,是在勸江鎖不要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