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我的大氅。”
江鎖說得溫和。
那是祁溶裹在她身上的,她舍不得弄臟。
趙洞庭自然不聽,刀劍繼續深入,挑開了江鎖白色衣領上的第一顆排扣,露出白瓷一般的皮膚,仿佛一觸碰便會碎掉。
趙洞庭的目光釘在了江鎖的臉上:難怪,難怪。
他混跡在禁軍隊伍時,就感覺出江鎖的不同,那么瘦,那么小,獨自穿梭于錦衣衛、禁軍、熾煉軍里,臉上總是透著與年紀不相稱的陰鷙與桀驁,作風不像男人,更不像太監。
一張幼態的小臉好看得找不到瑕疵。
趙洞庭當時并沒有將她往女人的方向多想。
“是個娘們兒。”
趙洞庭的臉上浮現一絲邪笑,覺得她袒露出來的鎖骨實在太誘人,有一種勾魂攝魄的魅力。
“是啊,是個娘們兒。”
江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露出來的肌膚,勾唇而笑:“要不要嘗嘗?”
熱血從趙洞庭的下腹直沖腦門,太好看了,不知用起來是不是比看起來更好?
“來啊。”
江鎖媚眼含笑,半躺的姿勢一直沒有變,高束的發髻散落肩上,自是風情萬種,媚態萬千。
趙洞庭粗暴地拉過江鎖的衣領,翻過身來,將她壓在身下,力氣大得驚人。
“砰”的一聲,江鎖的背撞在馬車車廂上。
馬車隨著一聲“吁”的勒馬聲,停在了路上。
她的味道好香。
趙洞庭在她的脖子處貪婪地吮吸,混雜著藥香和血腥的氣息,是救贖與罪惡的混雜。
“不敢高聲語——”
江鎖摸著他的頭,在他耳畔輕聲道:“恐驚……”
趙洞庭滿眼都是江鎖雪白的肌膚,忽然,眼前一片血紅,金屬與頭骨發出刺耳的尖叫,鮮血爆開。
“洞庭。”
江鎖松開鬼頭刀的刀柄,柔聲喚道:“回家了。”
停頓片刻,她踢開趙洞庭的尸體,心疼地用衣袖擦拭白虎大氅上的血。
馬車孤零零地停靠在夜色之中。
從黑暗里緩緩走出五個頎長的身影,正是祁溶、樓蒼蘭、風逸、裴戰,還有路驍霆。
馬車夫是戎灼扮的。
他的手有些許顫抖,拉開了馬車的幕簾,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滿地腦漿,嗆得他險些嘔了出來——鬼頭刀直直插入趙洞庭的后腦勺,糊了他一腦袋的血。
祁溶走進馬車,將江鎖橫著抱出了馬車。
江鎖抱著白狐大氅,認真地擦拭著。
祁溶看著她,穩住了神,心臟還在怦怦亂跳。
他此刻抱著的,是他的命。
“你把這件送給我,我賠你一件新的。”
祁溶語氣溫柔卻很認真。
江鎖抬頭看了一眼祁溶,余光所到,又看見了樓蒼蘭、戎灼、風逸、裴戰,臉唰的一下紅了,大氅也不擦了。
她在東廠任職時,總是穿一身玄黑高領莽服,將雙手攏于袖中,為的就是不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此時此刻,五個人,五雙眼睛,十只耳朵,無不昭示著——“我們都知道啦。”
江鎖沉沉嘆了口氣,將臉埋進了祁溶的懷里。
祁溶也沉沉松了口氣,不是該哭還是該笑:“晚晴啊——”
他聲音很輕柔,輕撫江鎖后背的動作更輕柔,像是經過了一場歷經百年的久別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