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后的江鎖睡得極不安穩,幾次都將被子踢到床下。
祁溶撐著眼,照顧了一晚。
直至午時,江鎖才半夢半醒地睜了眼,然后就見祁溶正無奈地看著自己,熬得眼底發黑。
江鎖捂著被角,弱弱道:“再也不喝酒了。”
“想喝多少都有我照顧。”
祁溶下床為江鎖倒了一杯熱茶,笑道:“我只是怕你難受。”
江鎖盤腿坐在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祁溶。
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穿著黑色里衣,多了些硬朗,但仍是一副清風霽月少年郎的模樣。
多好看啊。
江鎖抱著被子入了迷。
祁溶拿著茶杯在江鎖眼前晃了晃,道:“再看得加錢了。”
江鎖這才回過神,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水,道:“從前在這破廟里,后山敲得叮叮當當,整宿睡不著覺。昨夜喝多了,倒像是昏迷了一般。”
“你也有這種感覺?”
祁溶的淺笑收斂了起來,嚴肅道:“晚晴,這破廟有問題,這里的空氣都有問題。”
江鎖歪頭看著祁溶,不理解他此話何意。
“昨夜你入睡之后,我曾聞到一股淺淺的香味。我疑心有刺客點燃了迷魂香,便出了房門進院中查看。結果,那香味竟是從高云駿與林文奎的房中傳來的。聞過那香以后,我便昏昏欲睡。”
祁溶回憶著,繼續說:“你可還記得昨日他們赴宴時的模樣?”
江鎖點頭:“記得。昨日宴席其間我便覺得二人有古怪,面色極差,不似活人。你的意思是,他們的情狀與感通寺的煙有關?”
宿醉之后,她唇干舌燥,將祁溶端來的水喝了個精光。
祁溶道:“這感通寺的秘密不止于此。”
他接過江鎖的空茶杯,又為她倒了杯熱茶,讓江鎖抱著暖暖手,說:“既是一家軍工坊,它的軍火運往了哪里?”
江鎖猜測道:“瀕州?”
瀕州州府宋荊卿開放互市,與倭人做生意,城防看守便沒有那么嚴,大批黑火藥入城,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為什么狼毫山也有火銃?”
祁溶反問:“狼毫山在域州的西邊。”
江鎖陷入沉默,半晌才道:“兵部尚書蔣肇忠曾找你要回感通寺的火銃。蔣肇忠是你父皇一手提拔,或許……你父皇才是這棋局的關鍵。”
祁溶當然發現了明仁帝的端倪。
父皇開始提拔自己的人手,卷入這場戰局。
祁溶開始自言自語:“被蔣肇忠選中的高云駿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恐怕也和這批火銃有什么關系。”
可是有什么關系?
感通寺生產的火銃,一邊往東運輸,一邊往西運輸,幕后之人究竟想干什么?
江鎖仰頭望著祁溶:“那我們還要繼續在寺里住著嗎?”
“住著。”
祁溶凜然道:“我倒要看看這破廟里住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用過午膳后,江鎖推門去找木嬋娟。
她還睡著,面色慘白。
江鎖伸手試了試她額頭上的溫度:“不燙啊。”
反倒有些涼。
木嬋娟剛睡醒,有些神志不清:“念晨光……你來了……”
“念晨光”這個名字還是幾月前江鎖為了活命,胡亂編的名字,難得她還記得。
“又犯傻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