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
張長靈走了。
慈元宮里只剩皇后一人。
祁溶的信中告訴了她,她的夫君已死,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正是往日混跡于風月場的賢親王。
賢親王、太后、倭寇、山匪……前方的路看似充滿希望,卻有似萬丈深淵。
一步踏錯便是粉身碎骨的代價,所以他們一步都錯不得。
皇后沉沉嘆了口氣。
*
太安宮中
太后也嘆了口氣。
她戴著寒玉制的護甲,輕撫三皇子的臉頰,心里萬般焦急:你倒是動啊,笑啊,哭啊,你個傻子!
三皇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地板,眼睛都很少眨動,口水就這么滴在前襟上,胸口濡濕一片。
太后問:“大師請的高僧如今到什么地方了?”
達多加措身著一身暗紅色袈裟,站在殿前,雙手合十道:“高僧從西域出發,到達祁都,還需十余日的時間。”
太后無聲轉身,朝花園走去。
太安宮中佛香滿溢。
以達多加措為首的喇嘛正在虔誠念經。
殿中環繞著敲擊木魚的聲音。
太后饒有興致地欣賞著滿院牡丹。
南枝扶著太后的手臂,緩緩相隨。
太后聞著花香,望向遠方,道:“如今形勢……不妙。”
南枝問:“老佛爺吉人天相,如何不妙?”
“你在裝傻。宮里的情形,你看得透徹。”
太后點了點南枝的額頭,仿佛把這小小的宮女當作了姬玉遙,道:“你且來講講如何不妙。若講得不妙,莫怪哀家罰你。”
“是。”
南枝淺淺一笑,道:“先是皇上開始問政,先后提拔蔣肇忠與高云駿,這是個不大不小的信號。皇上已經不甘一心修道,要與內閣爭權了。”
她一邊說,一邊窺探太后的神色。
太后面無表情地賞花,道:“繼續。”
“東邊各城被倭寇襲擊,如今國庫已經沒有余力支撐戰爭,只得放棄東部沿海諸城。可是直至現在,祁溶都沒有收手的跡象,前些日子高云駿竟還死了,屠指揮使說是死于倭寇之手,這未免蹊蹺。如此一來,東邊應是徹底失控了。”
南枝說完,又瞥了太后一眼。
太后不動聲色地道:“再繼續。”
“最后便是三皇子。”
南枝心知這是太后的心病,聲音很小,小心翼翼地道:“自生辰宴之后,三皇子的病癥未見好轉的跡象。時日一長,恐怕更難了。”
“三皇子之困并非死局,西域高僧尚未醫治,目前還不能蓋棺定論。”
太后分析道:“高云駿之死對我們有利,拔了皇上一顆牙齒,屠沐算是有功。他在信中說,祁溶承諾十日后退兵,我們且看。”
“至于皇帝……”
太后沉吟片刻,道:“他自己在深宮之中尚且自身難保,還大張旗鼓地選秀女。那女子叫什么名字?”
南枝答道:“張長靈。”
太后伸手折斷了一只鮮艷欲滴的牡丹,緩緩道:“她的好日子,還在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