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錦衣衛緊隨其后,也停下來歇息。
如今,屠沐的位置甚是微妙,既未與太安宮決裂,也沒有明確與祁溶的關系。
太后對他有知遇之恩。
于情,他不應與祁溶再有瓜葛。
然而,當前國家形勢嚴峻。
于理,他的兩萬錦衣衛應當全力支持祁溶抗倭。
屠沐就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地行了一路,不知該如何擺正自己的立場。
若只有他一人也就罷了,太后既對他有恩,自當誓死追隨。
可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代表了錦衣衛的人心向背,這兩萬人是一把尖刀,應指向仇敵,而非自己人。
屠沐還將左丹青留在了錦衣衛,為自己留下保命后招。
左丹青手筋、腳筋已斷,雙眼失明,倒也并不介意自己究竟是在錦衣衛或是熾煉軍,在昭獄又如何?還能比顧金吾在時更壞嗎?
因著左丹青的身份,錦衣衛對他禮遇有加,兩名侍衛欲將他抬出馬車歇息。
左丹青問:“江、鎖、呢?”
“我們去找。”
侍衛轉頭就找江鎖去了。
江鎖以為左丹青出了事,三步并作一步地趕去錦衣衛馬車上,只聽左丹青幽幽問江鎖:“祁、溶、呢?”
江鎖一愣,試探地問道:“師父何事?”
左丹青不為所動地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江鎖不明白左丹青的用意,便轉身找祁溶。
待祁溶趕到,左丹青才道:“抬、我、出、去。”
江鎖與錦衣衛看得一頭霧水,正欲上前,卻聽左丹青道:“都、不、許、幫、他。”
江鎖柳眉一挑:師父這是在搞事情呀。
祁溶恭敬地將左丹青從馬車里背出,讓他能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
左丹青又道:“拿、酒、來。”
祁溶恭敬道:“是。”
江鎖斜睨著左丹青,湊近他耳朵,低聲問:“師父,你是不是要使壞?”
“這、才、哪、兒、跟、哪、兒。”
左丹青咳了一聲:“師、父、要、給、你、把、關。”
“……”
左丹青這輩子生養了三個兒子,做夢都想要一個女兒。
聽聞摯友姜宗曦得了一女,自然寶貝得如同親生女兒一般。
祁溶這關,不好過。
江鎖懶得理他,轉身便走了。
迎面看著祁溶手里提著兩壺將士們送的烈酒,正沖自己笑。
虧他還笑得出來。
江鎖悶悶地去找姬玉遙他們。
姬玉遙正抱著三皇子,看著海尼耶生火做飯。
江鎖不言不語地蹲在地上畫圈圈。
“啊呀,空氣太潮濕了哇,生不了火。”
海尼耶把從小虎那里借來的打火石扔了回去,抱怨道。
小虎把打火石放進口袋里,吸溜一下鼻涕,埋頭搜尋,在不遠處找來一塊干燥的木頭。
海尼耶哈哈一笑,揉了揉小虎毛茸茸的腦袋道:“好小子!這是要爺爺鉆木取火哇!”
他笑了一陣,才反應過來,只有一塊木頭,怎么取火?
“去給爺爺找刀去。”
海尼耶朝著小虎輕輕一踹。
小虎得令,又吸了一嘴鼻涕,去找將士們要刀。
“給。”
姬玉遙正抱著三皇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短匕。
海尼耶接過便往木頭上剁,快活道:“削鐵如泥啊!痛快!痛快!”
匕首銳利。
貪玩的海尼耶玩性大發,將一大塊木頭切成了條。
蹲在一旁的江鎖抬起頭,盯著海尼耶手起刀落,愣了神,良久才道:“這刀是個寶貝。”
江鎖死死盯著這把匕首,神情怪異。
——姬玉遙為什么會有刀?還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