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人間煙火,一邊是輕云流風。
“大人吃些東西?”
長宗弘毅端來了熱騰騰的米飯。
豐川玄接過碗,一口一口吃了起來,這是行軍幾日以來的第一頓熱飯。
長宗弘毅看著他,覺得指揮官大人吃飯都像是在飲仙山瓊漿,多看一眼就褻瀆了仙人。
“你不吃?”
豐川玄抬頭問。
長宗弘毅將目光移向別處:“回指揮官大人,卑職吃過了。”
隨后,他找了塊石板坐了下來,道:“此番借道寧州真是順利得不像話。”
豐川玄笑了:“你覺得我們的行軍之路該是更坎坷才對?”
長宗弘毅也笑:“卑職是希望輝州也如寧州一般順利。”
“輝州州府名叫駱鄴,早年間攀附他們大祁國的內閣首輔姬荀的門生才得了這么個官職,他將打開輝州城門,恭迎我們入城。穿過玉雷山,大祁的皇帝將站在城門迎接大倭軍隊的到來。”
豐川玄幽深的眸子里泛出了淡淡的光。
長宗弘毅是老將,跟著豐川玄一路打仗至今。
他早看明白了一件事,豐川玄的仙人之姿里透著王者之氣,以他的才干與癲狂,他絕不會止步于最高指揮官的身份。
他要做天子,受萬人朝拜,享無上權力。
突然,一個倭軍將士慌慌張張跑來,單膝跪地稟報:“指揮官大人,出、出、出事了……”
長宗弘毅警惕地扶著武士刀站了起來,以為是敵軍襲營,一雙鷹眼向外掃視了一圈。
只見軍營中一片風平浪靜,帳篷已經搭好,戰馬在帳外安靜吃草,軍人們正生火做飯,炊煙裊裊。
“出了什么事?”
長宗弘毅望著小兵驚恐的臉,不解地問。
那倭軍將士驚慌道:“是葉大人……”
豐川玄心頭一凜,扔下樹枝,便向葉游元的帳中走去。
又給我找事!
豐川玄咬緊后槽牙。
掀開帳簾,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沖得豐川玄心里發緊。
只見葉游元著一身素雅的隱青纏枝紋長袍,躺在血泊之中。
他的脖頸上還纏著白色紗布,兩條手腕動脈被割破,血流如注。
軍醫正手忙腳亂地為他包扎傷口。
一股無名怒火從豐川玄的胸腔猛沖至顱頂。
他壓制著頃刻間便要噴涌的怒意,沉聲道:“都出去。”
軍醫正包扎著傷口,并未挪步,只道:“就好,就好。”
長宗弘毅見豐川玄面色不對,拉了軍醫便往帳外走。
那軍醫還在喊:“傷口還沒包扎完吶!要死人的!”
人聲漸遠。
豐川玄快速走到葉游元床邊,顫抖地提起了他的衣領。
因失血過多,葉游元已蒼白得面無血色,氣若懸絲,喉嚨發出嗚咽之聲。
他不想死,他在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拖慢倭軍的行軍速度。
“你以為自殘就可以讓我的大軍慢下來?我告訴你,絕無可能。”
豐川玄湊近葉游元的耳朵,發狠地低聲道:“待馬匹吃了糧草,我會立刻下令啟程!”
葉游元只是慘白地笑,笑得豐川玄想立時撕爛他的衣服。
怎么沒可能呢?
葉游元重傷至此,豐川玄雖是氣極,但一定會日夜照顧。